陳叫山與眾人隱藏在大石頭後面,儘管河底秘道入口的機槍手,守在小樹林裡無論如何射擊,角度所限,皆不會傷及陳叫山他們,但陳叫山很清楚:前方有遮攔,但後方大開一片,萬一有太極灣的兵勇,從後面再圍殺過來,便有十顆腦袋,也不夠人家打的……
潛藏在小樹林的機槍手,打了一陣機槍,也不再射擊,他們也很清楚:姚團長和陳叫山的人,個個都不是吃素的,若是膽敢冒進,一定要吃大虧的,倒不如這樣耗著,看誰能耗得過誰……
這時,陳叫山聽見下遊方向,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槍聲,料想自己的人馬,已經和劉大炮幹起來了,但到底誰強誰弱,誰占優誰處劣,怎麼個打法,相距稍遠,目力所限,現在都不清楚……萬一劉大炮的人馬,處於了勝勢,從下游包抄過來,前不得進,後不能退,那就糟糕透了……
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
陳叫山腦袋中飛快地思考著破敵之策……
「秘道口的兄弟們,我是姚秉儒……」姚秉儒見強攻不成,決定採用勸說的方式,翻過身子,躺著,屁股朝前挪了挪,脖子儘量貼著地,朝前掙著,大喊,「我姚秉儒以往也不曾與兄弟們結仇,民團得了啥好處,我也是處處想著兄弟們的……你們犯得著為混天王那麼賣命嗎?他和劉大炮,對兄弟們到底咋樣,你們心裡清楚得很……你們守在秘道口,沒人聽見,沒人看見的,你們這麼愚忠,混天王也不會知道的……兄弟們,醒醒吧,山高水長,各走一方,以後我們還是會有機會打交道的……」
姚秉儒喊了一陣,不停地咽著唾沫,喉結上下移動……可是,小樹林裡一點聲音都沒有,大頭有些急了,便說,「姚團長,別跟他們費口舌了,這幫狗日的油鹽不入啊,我跳出去跟他們拼了……」面瓜緊緊拽住大頭的褲腿,「這當口是啥火候,你不清楚啊?你現在出去,就是人家的活靶子,你被打死了,我們還是過不去……」
黑蛋不太會打槍,覺著槍那玩意兒還不如彈弓用著稱手,便說,「你們害怕浪費子彈,我不怕!」說著,朝前爬了一點點,將彈弓皮里放進了三顆小石子,滿把攥緊了,一拉彈弓皮,「呼」地射了出去……
三顆小石子打進小樹林裡,一點反應都沒有,只將幾棵樹上的黃葉,打得紛紛飄落,晃晃悠悠,像折了翅膀的花蝴蝶……
「噠噠噠噠……」樹林裡又打出一陣子彈,陳叫山趕忙將黑蛋朝下一按,只覺著子彈貼著黑蛋的頭皮飛過去了……
下遊方向的槍聲、炮聲,越來越響了……嘈雜之中,竟還夾雜著馬的嘶鳴聲……
陳叫山猛一思忖:劉大炮的人既然連馬都牽出來了,可以預見,自己的兄弟們估計沒有討著什麼便宜,再過一陣,若是劉大炮領人騎馬趕過來,到那時,當真是上天無梯,下地無門,只等著挨人家的槍子了……
秋陽照耀,萬木枯焦,幾片樹葉子從樹上掉了下來,旋了幾旋,落到了陳叫山的屁股上,陳叫山抓過一片枯葉,咬在嘴裡,反覆地嚼著葉莖,其味苦澀無比……
忽然,陳叫山腦海中蹦出了一個主意——秘道入口的小樹林,儘管易守難攻,但天乾物燥的,若是引了一把火,點燃小樹林,那幾個機槍手,必然就無法藏身了……
小樹林裡落了厚厚的一層枯葉,秋風輕輕一吹,翻卷啟合,樹木中間夾雜的野草,亦是衰枯不堪,只消一個火星子,便可點燃……
陳叫山便將自己的想法,對黑蛋一說,黑蛋興奮起來,抓過一片枯葉,便朝小石子上裹,邊裹邊說,「隊長,莫說是火葉子,就是燙手的炭星子,只要放在我彈弓上,我都能打……」
陳叫山掏出打火機,將黑蛋彈弓里的「葉包石」點著了,黑蛋猛一拉彈弓皮,「呼」地打了出去……
「沒點著啊……」黑蛋身後的一位民團兄弟說,陳叫山朝前湊湊,一看,黑蛋射得太猛,速度太快,「葉包石」的火焰,在飛行過程中便早已熄滅了……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小樹林的機槍手,已經猜到了「葉包石」的意圖,連連朝這邊射擊,子彈打得石屑碎飛,塵煙四起……
「兄弟們,開槍——」姚秉儒一個翻滾,大喊,「為黑蛋兄弟掩護……」
民團三位兄弟,大頭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