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湮才沒有心情去怪罪殘天羨,她只是心裡默默地叨念著人家的名字,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睡過去,就忘記今天的際遇。
所以,她並不打算回答老神醫的話,索性她是病著的,沒人有理由去挑剔她的禮數不周。可此時她大約沒思慮一下殘天羨為何反感她花痴一樣的目光,是的,她才十歲,就那麼盯著人家看。
「桐琴,我們也要去桐琴。」玉墨看出角落裡的「小神醫」是沒打算搭理自己,所以出於人的本能,他下意識地就回應了老神醫的話。
玉花湮聞聲一陣氣結,努力翻轉一下身姿背對師徒二人合眸而憩,不得不屈服於現在玉墨心思還很純淨的現實。
只是要一個人迅速成長的手段總是會過分狠絕些,玉花湮經歷過那些殘忍的事情,即便再怎麼希望哥哥能獨當一面,卻還在心中掙扎她要怎麼擺脫老神醫的陰影。
她是捨不得從殘天羨身上移開目光的,但老神醫也默認了她的病一時半會好不了。
現在的玉花湮不相信一個人會無緣無故地對另外一個人好,她不想讓老神醫師徒白白地呆在她身邊。況且他們此行的境況也不明朗,憑藉直覺,她不相信對她下手的人,會錯過這麼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離開玉府是顧全大局,也是兵行險。
「哥哥,還要多久才到桐琴……我心裡痛得緊…能歇歇麼……」
許是因為又想起暗中窺視她的人的緣故,冷汗瞬時從玉花湮的額間、兩頰溢出,剎那之間她覺得她又被推進地獄,每每這時她都覺得,是上天對她的警告,警告她復仇的機會隨時可能失去。
「抱穩她,我去駕車。」
坐在角落裡默不作聲的人那邊忽然穿傳出一句話,淡淡的藥香也飄進玉花湮的鼻息,莫名的舒適隨著這藥香襲來,只聞坐在馬車前的車夫被無聲趕下,去李媽媽他們的馬車,鞭撻之音輕響她周身一下輕輕地震盪以後,一陣風吹入他們的馬車。
伴著微涼的清風,玉花湮沉沉的睡去。
第一次的,睡夢裡沒有龍麟、沒有玉銀箏、沒有哥哥慘死的樣子和那些無辜死去的嬰孩。安穩地睡在玉墨的懷裡,再啟眸已是日暮西陲,感覺到馬車在慢慢減速,她又睜開了眼睛,覺得不做夢、不回憶現下對她而言就是最奢侈的享受。
大約是躺了太久,脖子有些僵硬,她感到她的嗓子發澀,扯了「玉墨」的衣袖,希望他能給自己一點兒水喝。
可是,一扯之下,沒有玉墨靈犀送水給她,而是殘天羨身上淡淡的藥香。驀然睜開雙眼,頭上看著她的果然是那冷冰冰的眸子。只不過,當對方瞧見她睜眼看自己,就想伸手將他沒來得及戴上的面具系好。
扯住他的衣袖,玉花湮心中一驚,不僅僅是因為殘天羨此時不該流露出的慌張,還為她消失無蹤的哥哥,「我哥呢?」
直覺地以為玉墨出事了,因由自然不是殘天羨取代了玉墨的位置她渾然不知這一點。依照她對人性的了解,冷峻如殘天羨的人,絕不會違背心性留下來陪她的,除非是老神醫有命。
所以,玉花湮忽然在想,他們師徒從一開始出現,是不是目的就在哥哥身上,即便爹爹對哥哥再怎麼「苛刻」,他仍是瑤林玉家唯一的傳人。那些有企圖的人,也便不會放過哥哥。
「我以為你是他母親。」殘天羨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這樣的話,明明是回應了,卻讓玉花湮有一種她的拳頭打在了棉花里的感覺。
我以為你是他的母親?
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他們師徒是有備而來,那麼怎麼可能不知他們早在出生時就失去了母親。玉花湮的思緒瞬時間有些混亂,冥思了一瞬以後,渾然明白了殘天羨的意思。他這是在諷刺她胡亂操心。
在殘天羨的心中,她是妹妹,就應該是被照料的那個,可是他此時看來,玉花湮卻是操心的那個,是以說了那樣的話。
玉花湮心中一陣惡寒,這個冷顏的絕美少年不但看上去不通人世情理,就連行事也是如此。哪有一個男子和姑娘家剛剛認識,說話就這麼噎人的?
揚起她短小的手就要招呼向殘天羨的臉,可是揚至他的臉畔手卻僵在那了。一為她可以那麼任性的快速活動身子、二是記起她不過十歲年紀、三嘛,殘天羨沒有閃躲,難道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