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麟,你吃錯藥了吧?」玉花湮很想無視眼前的一幕,亦或者是好聲好氣地和才救下她的人說話。
但一對上龍麟那深情款款的目光,她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是舒爽的。
不知何故,她看見龍麟這目光的一瞬,就想起重生前與他初遇的情景。而將這些都與自己最後的悲慘命運關聯在一起以後,莫名的諷刺溢上她心頭。
所以,她重生以來頭一次十分失態,直接劈頭蓋臉地問著近在眼前的人。若不是她此時身子虛弱使不上力氣,她想,她的手說不定早就不聽使喚地招呼到他的臉上去了。
看見他這張迷惑尋常女子芳心的臉龐,玉花湮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顯然,玉花湮不但沒因受驚過度對他感激涕零,反過來責問他是龍麟始料未及的,半晌沒說出話來。
顧不得理會隨從怒目看待玉花湮的不識抬舉,竟是更加好奇這姑娘柔弱的外表下隱藏著如何強大的內心?
忍著身上各處不太好的撞傷、磕傷帶來的疼痛,從小到大從未受過這等罪的龍麟愣愣地跟在玉花湮身後。看了許久,直待人家走到馬車一側的軲轆邊上才回了神。
經過這樣的周折,玉沐蕊早就從馬車上下來,眼見著父親不敢妄自接近,她當然也沒那膽氣挑戰當今太子。只是這頭畢竟還要有人去緩和氣氛,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姐姐,可不能因為姐姐固執就毀了性命。
「青簫姐姐,青簫姐姐。」可,玉沐蕊謹慎地走到玉花湮身邊,發現她正出神地圍著車轍和車輪看,幾經呼喚都不理會,不禁伸手扯一下玉花湮的衣袖。
「我不該呆在梅家?!難道這便是玉姑娘說的安全?」玉花湮忽然回神,目光足以質問身邊的玉沐蕊,但還是開了口。刀子一樣的話直插玉沐蕊心房,站在玉沐蕊身後的龍麟卻驀然開懷。
不錯!
這眼神,這神氣,這不服輸的勁兒。眼前的姑娘他不會認錯。她就是三年前,他在瑤林玉家參加玉銀箏及笄禮時候遇見的外戚小丫頭。
到現在,龍麟還清楚地記得小丫頭為玉紫硯出頭的話。
她說,「也就你脾性好,容得下她。要是換在我家,爹一定將她打發出去配個小廝嫁了,看她這麼輕狂,公婆容得下她不!」
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不是嫡系是外戚,竟是有這等保護姐姐的心。對於本家的惡奴,不加以婉轉對弈,而是乾脆地直面打臉。見慣了女子虛偽嘴臉的他,怎能不感到新奇?
若不是這次遇到意外,龍麟還真以為眼前的姑娘只是與小丫頭十分相似。他認錯了人。還好,還好他沒錯過這真性情的女子。
「青簫!龍公子面前,怎可這般無禮?」終於,玉桉木瞧出龍麟身邊的護衛面色不善,不得不出言提醒這個不知到底是否真的失去記憶的姑娘。
對於玉桉木,玉花湮倒是有三分顧忌。
她眼下以這種方式離開毗峙梅家,想要光明正大的回去,怕是不能了。現在,她被殘天羨從老神醫的掌控範圍內推了出來,不能去雁盪谷。沒得選擇。不然,她又怎麼會對自己的殺身仇人卑躬屈膝?
淺淺地施禮,面上帶著淺笑卻明擺著是應付了事,漠然不識地輕道:「玉家主有禮。官道平坦,怎會使馬車幾乎傾覆?小女子默默無聞,自然不會有人要害我。既然不是針對我,自然不是桐琴玉家,就是身邊這位龍公子。」
聞言,龍麟忽然明白了。明白為何自己明明救了她,她卻沒有半點兒感恩的樣子。
此時,龍麟不禁又在心裡對玉花湮刮目相看三分。目光專注地盯著那身在花季之齡竟持重、不苟言笑的小姑娘:這丫頭,原來是認定我連累了她,怨不得一點謝意都沒有!鬼丫頭!有兩下子。
可是,玉花湮一面這樣將她的「不同」表露給龍麟的同時,還不著痕跡地輕瞄著玉桉木的神色變化。
果然,玉桉木的臉色十分難看,當著龍麟的面卻不能說什麼。
挖的不夠深麼?
玉花湮厭惡極了被龍麟注目的感覺,是以,她決定說得更明白一點兒。好打消玉桉木以為他可以借著她這條「天梯」登天的指望,也一併消除龍麟對她那「有的、沒的」念頭。
輕咳了一下,微微蹙眉表示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