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一劑良藥,即便殘天羨什麼藥都不帶地出現在玉花湮的面前,興許都是能幫她強撐到喘完下一口氣。
可是,玉花湮倒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從冷峻少年長成冷顏弱冠的男子了。每次說話都像某處的石頭,又臭又硬,但是不管別人受不受得了,聽見他的話,起碼能讓玉花湮知道,她還活著,苟延殘喘地活著。
然而,殘天羨白晝不來、傍晚駕臨的事情已然是那日的事,玉花湮今日一襲慵懶的玫色長裙,除了非要露在外面的臉和脖頸,沒有一處不是裹在衣裙里,嚴嚴實實。
面向里側躺倒在床榻上不肯進食,吃了前日殘天羨給她的藥以後她就沒有胃口吃任何東西。
這樣的她也覺得很奇怪,不知道對殘天羨毫無芥蒂可言的自己,是不是無心之間吃了他的毒藥,因為他不想讓自己成為他的師妹朝夕相處,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讓她無聲無息的餓死?
……
「誰?」別看玉花湮這幾日都沒怎麼動彈,不過來人的腳步聲雖輕,她的耳朵卻是一點也沒放過。
「婉心妹妹,是我。」
梅君羨的聲音飄然在她的耳畔迴轉,這人忽然來她這裡著實使之意外,自不是因梅君羨以前沒這樣出現過,而是她昨日聽梅兒說他還病著,萬不能就這麼輕易地下床自行來到此處。
不能淡然處之,玉花湮反身坐起,淺笑地看著身後與自己只有七八步遠的梅君羨。
只見他眉目間儘是笑意,仿佛就是每次看見她時候的悠然,這情景讓玉花湮有些渾身不自在,要知道此時可是夜裡,一個男子輕易來到自己的臥房之中,而梅兒、王媽媽她們居然一點兒也沒有察覺?
她被人設計了!
這是玉花湮心中第一個念頭,她了解梅君羨,就算他再怎麼放浪,也不會深夜前來。再者,她今夜瞧著梅君羨便覺得怪怪的,不知道是哪處出了問題,反正就是覺得他笑得不若往日欣然。
「婉心妹妹,我知道你其實沒有忘記過往。怎奈我沒有機會看著你現出歡顏。」一直望著她淺笑的男子忽然說出這番令她心神俱寒的話語來。
玉花湮下意識地握緊膝上的被子,驀然地盯視著眼前的人,她原本以為在這梅家裡,至少梅君羨對她沒有利益上的好。可是,他今日卻在此時來打探她的真實身份,多麼讓人心寒。
「你們不是已經知道了麼?又何必問我?」玉花湮想起那日梅引將玉桉木和玉沐蕊引於自己面前的情景,不禁冷哼一聲,言語格外冷淡地對梅君羨說。
「我們?你是說梅引?」
梅君羨的話鋒忽然一轉,這樣對自己父親的稱呼的確使人為之一振,這話使得玉花湮不得不側目看向他,借著他釋然地說,「我非梅引親子,這事,他以為我不知。若不是他當年謀得了我生父產業,哪來的這珺縣首富席位?」
「你說什麼?」頓時間,玉花湮不知該說什麼,她常日見到梅君羨的時候,總覺得嘻嘻哈哈、笑笑鬧鬧的,似是沒心沒肺的富家少爺,卻沒料到,他的心裡竟能承受得主這樣的事。
不過,一瞬間的震撼過後,玉花湮的心忽然冷靜了,梅君羨好端端地為什麼要和她說這個?
「也罷。」見到玉花湮始終對他有防備,梅君羨終是遺憾地吐出兩個字,轉身向小樓的窗口走去,末了留下一句,「我不知還能不能挨上幾日,就是想來看看你,妹妹保重,萬不能對他人放下提防之心。」
……
玉花湮原以為梅君羨前來只是梅引的苦肉計,可當她看見不會什麼武功的梅君羨隻身飄出窗外時,還是驚出一身冷汗,從夢中突醒過來。
看著眼前黑洞洞的,玉花湮有片刻的失神,她本能地向四周望了望,一時間竟不能相信前兩日還好好地帶著自己騎馬的少年才俊,會以「託夢」的辦法來見她。
「梅兒,梅兒!」急喚了該是住在樓下的小丫頭兩聲,玉花湮覺得自己只是做了個噩夢罷了,斷然不會是梅君羨那麼倒霉,真的就這樣英年早逝。而且是死在他人毫不知情的,陰謀里。
梅兒細碎的腳步聲沒有傳來,倒是王媽媽沉重的上樓聲傳入玉花湮的耳中,王媽媽急喘著大氣來到樓梯口,冷淡地問:「婉心小姐找梅兒什麼事?」
「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