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扶隔窗看著張儀正踏著夜色向他而來,步伐穩定而沉重,神態間褪去了從前的紈絝兇狠,竟是完全變了個人。//歡迎來到閱讀//想到張儀正截殺趙璀所鬧的這一出,依稀明白這事兒與許櫻哥脫不掉干係,先不細想張儀正將他帶到這裡來的心思,單只說這事兒從頭至尾的處置方式就確實不錯。倘若自己不小心死了,想必許櫻哥隨張儀正過這日子也當過得不會太差。
「五哥,得罪了。」張儀正推門而入,一撩袍子坐了,自有朱貴親手送了酒席進來,斟滿酒後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請。」張儀正端起酒杯,神態語氣都客氣得很。
許扶不言不語地在張儀正對面坐下,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滿上,對著張儀正敬了敬,再干為敬。酒是上好的陳釀,甘醇芬芳,入喉不辣,體內生溫,三杯酒下肚,許扶便覺著體內有一種東西漸漸活了過來。
張儀正也不多話,只顧埋頭吃喝,須臾,二人吃飽喝足便都放了筷子,抬頭看向對方。自己收留了趙璀,總欠張儀正一個解釋,許扶平靜地道:「三爺有話請問。」
從前許扶在崔成面前是兄長,後來許扶在張儀正面前是沉默的鄙夷和對抗。而今日,在自己殺了趙璀並將趙璀的頭顱掛上城牆示眾,並毫不客氣地將許扶請到這裡來以後,許扶終於能以這樣安然平等的態度對待自己。人生真是奇妙,張儀正笑笑,斟字酌句地道:「昨日趙璀對我說了些話,我有不明白之處,所以想尋五哥問一問。」
人被逼到絕路,自是會做許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何況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趙璀早已與他兄妹恩斷義絕。自是沒有理由替他們隱瞞什麼。看張儀正這樣的反應,想必已是知曉了什麼。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要隱瞞也隱瞞不得,不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許扶一念至此,平靜地道:「三爺請問。」
張儀正見許扶那雙酷似許櫻哥的眼睛雖然半垂著不肯與自己對視,整個人卻是神色平靜。端然穩坐,心下多少有些感嘆許扶的沉穩,卻不直接說出趙璀都說了些什麼話,只道:「我自來知道,五哥看我不起,甚至恨我得很。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櫻哥,可有這事?」
許扶思索良久,輕輕點了點頭:「雖則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多說無益。但三爺若能。請設身處地去想,便知許家上上下下乃至於櫻哥痛恨你都是應該的。」
張儀正眼裡閃過一抹精光,笑道:「依照五哥這樣說,許家若能,當置我於死地才是正常?」
許扶搖頭:「這麼一大家子人要生活。櫻哥已經嫁了你,並且現下過得不錯。便不用再談這個話題。三爺問其他的吧。」
張儀正笑笑,意有所指地道:「當然不用再問這個話題,五哥雖然有時候會犯糊塗。但許侯卻是一直都極清楚的。」
許扶見他一直都在兜圈子,暗自有些煩躁,卻也不能直接就把話挑明了。只能沉默以對。
張儀正也跟著沉默下來,良久,燈花爆了一聲,朱貴在外輕輕敲了敲門,低聲道:「三爺,時辰差不多了。」
張儀正這才又道:「趙璀說了很多話,但我想,不管如何櫻哥既然已經嫁了我,忠信侯府與康王府已是姻親,這親戚關係便該好好維持下去才是。何況,我是真的喜愛櫻哥,想與她生兒育女,好好過一輩子。五哥你明白?」
許扶有些困難地點了點頭。
「那多餘的話我便不多說了。如今的情形與多年前並不一樣,忠信侯府與康王府已經是一股線上的螞蚱,若是誰不好,另一個也逃不了。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張儀正相信許扶能聽懂自己的意思,微笑著站起身來:「不管怎麼說,五哥你始終是姓許的,又是我和櫻哥的救命恩人,我總不能待你太過不客氣,所以明日一早我會親自送五哥出門。五哥你看如何?」
與其說是徵求意見,不如說是通知。許扶自是知曉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便淡淡地道:「三爺請自便。」
張儀正走出房門,吩咐朱貴:「招呼好了另兩個人,好生問問,他們與賀王府究竟是什麼關係?留口氣,能說話就夠了,」言罷大步走出,翻身上馬而去。
許扶聽著外面的動靜,心中突然有種難以言明的安寧平靜之感。
已近三更時分,整個康王府早已陷入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