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嫂嫂說今日要行家宴,可是有什麼喜事兒?」
姚氏還未回答,就聽冒氏在門前笑了一聲,道:「自然是咱們二娘子的名聲得以昭雪這樁好事了!」緊接著,穿著檀色大袖衫子,十二幅紗羅長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冒氏就卷著一股香風走了進來。她進來,也不看其他人臉色,只管朝著許櫻哥笑:「這回你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許櫻哥曉得她面甜心苦勢利眼,再多的周到、尊敬、小心討好也換不來她一分真心意,已是寒了心的,根本不願意再和她有過多牽扯。雖笑眯眯地起身給她行禮問安,卻不肯接她的話頭,只低頭挑了塊糕點遞給靠過來牽她手的許擇。
一個寄人籬下,冒名頂替,來歷不清不楚的孤女端著架子給誰看呢?冒氏見許櫻哥對自己冷淡,自是也不耐煩花心思討好,只管坐到姚氏身邊,接過瑪瑙奉上的茶,滿臉興奮之色,一連串地道:「大嫂,聽說那章侍郎家的還在外頭候著?真是解氣!這番怎麼也得讓她出夠了丑才許她進門。╔ ╗我聽說她早前去馮家賠禮時,可是連著去了三日馮老夫人才許她進門的。她家害得最多的是咱們府里的名聲,可她今日才來,也太不把咱們學士府放在眼裡了。」
這中間涉及到前朝舊臣與當朝新貴之爭,章家本來就是那個陣營的人,且馮家兵權在握,風頭更盛,章家如此反應再自然不過。姚氏並不搭理冒氏的挑唆,淡淡地道:「我也不是要爭她把誰放在眼裡或是不放在眼裡,不過是要叫她曉得,敢做就要敢當。害了人,不是隨便掉幾滴眼淚,說幾聲抱歉,再送點東西就可以把過錯盡都抹平的。」
原來今日許杏哥回娘家,家裡辦家宴,都是因著在這件事上反轉一局出了惡氣的緣故。許櫻哥聽明白章侍郎夫人還在門口等著賠禮,輕輕鬆了口氣,這事兒總算是告一段落了,她真怕再繼續下去會影響了梨哥的姻緣,進而影響了一家人的情分。
冒氏挑唆這幾句,無非也就想是讓姚氏心裡不舒坦而已,誰想卻得了姚氏義正辭嚴的這麼幾句,便覺著有些無趣,正想另外找個話題,就聽姚氏叫孩子們安靜,正色訓誡道:「你們都記著,行事當三思而後行,更不要歪了心思行那害人之事。若是骨肉至親,中間連著血脈,時日長了總還能諒解,若是外人,可沒那麼好打發,不小心就是結的死仇。特別是櫻哥和梨哥,你們大了,日後總要出門,婦德是要的,切記不要犯口舌。」
這話聽著似是教導孩子們為人處事的道理,但冒氏聽了卻怎麼都覺得姚氏是意有所指,便暗自揣測是不是她那日為了泄憤跑去欺負許櫻哥的事情給姚氏知道了,姚氏趁著這機會敲打她來著?於是偷偷看看許櫻哥,又小心打量姚氏,卻見那母女倆都是一本正經的,聽的聽,說的說,並無人多看她一眼,遂把心放穩了,笑嘻嘻地在一旁喝茶,偶爾還幫腔兩句,無非是說許櫻哥太過跳脫,梨哥太過沉默木訥,連六歲的嫻雅也被她說得頑皮無雙,沒有女兒家的樣子。
姚氏近來與冒氏相看兩相厭,見她不自覺,心中更是生厭,索性轉頭對著她道:「三弟妹,你也是出身名門大家的,關於這婦德你想必也是最清楚不過,趁著今日這機會好好教教孩子們。來,你來說。」又吩咐許櫻哥等人:「你們可好好聽聽你們三嬸娘是怎麼說的,她平日又是怎麼做的。」
冒氏一口茶水嗆進嗓子眼裡去,趕緊將帕子捂住嘴,側開身子劇烈地咳嗽了好幾下才算緩過氣來,悻悻地擺手道:「有大嫂教導就夠啦,我多什麼嘴?我都是被人說道的呢。」
姚氏本來也是故意慪她的,見她沒臉顯擺,也就趁勢收了,道:「看你,喝點水也能嗆著,就和孩子似的。五郎,快給你母親順順氣,孝敬孝敬她。」
許擇果然仰著笑臉湊過去,將那胖嘟嘟的小手在冒氏背上揉了兩把。嫻雅、昀郎、嫻卉三姐弟瞧見,也湊過去小猴兒一樣的圍著冒氏,紛紛伸出粉嫩的小手往她身上揉,咧著嘴笑道:「我給三叔祖母順氣。」
孩子們實在太過天真可愛,把每個人心裡的那點不舒坦都給沖淡了許多,許櫻哥最是喜歡孩子們的天真可愛,只在一旁瞧著,面上就情不自禁帶了笑意,接著手就痒痒,想弄點好吃的犒勞這些孩子們。梨哥聽說,立即隨了她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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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去世了,今天單更,過後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