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被送走了,事情卻沒平息,不過幾日功夫,就有無數的人知道,從前經由章淑這個瘋女的口,編造出了無數的流言,其中就有關於趙、許兩家和許櫻哥的一些閒話。╔ ╗若只是這個閒話,那倒有些欲蓋彌彰之意,但並不獨只是這個閒話,另外還有好幾家人都受到了牽連,其中就包括員外郎府的幾戶親戚和章淑從前交好的幾個女孩子。就是馮寶兒,也落了個工於心計,心胸狹隘,容不得人,算計親妹子的名聲。
於是大家都憤怒了,這不就是那傳說中弄髒了一鍋湯的耗子屎麼?員外郎府怎麼教出這樣的女兒來?
馮家一門軍將,個個都是吃不得氣的,可比不得許家那麼隱忍。馮老夫人堅決不肯讓嫡長孫女兒吃這個虧,旋風似地帶著幾個孫女盛裝出行,到處做客。馮府的女公子們個個嫻靜溫柔,姐妹情深,情比金堅,謠言不攻自破。然後某日馮老夫人偶遇章員外郎夫人,當眾義正辭嚴、劈頭蓋臉地狠狠教訓了章夫人一頓。章夫人被說得無言以對,只能含淚深深賠禮道歉。
那麼,只給馮家賠禮道歉夠不夠呢?不夠。╔ ╗還有其他被得罪的人家,總要上門賠禮,給人家正名才是,不然可就算結了仇。丟臉?是真的丟臉,但只要還想繼續混下去,就必須把臉抹下來揣在褲兜裡頭,假裝自己沒臉。
於是章夫人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慘兮兮地挨家挨戶地登門賠禮道歉。先是怪自己教女不嚴,沒有盡到責任,然後又把事情都推到庶女瘋了上去。但女兒家的名聲豈是三言兩語,一份禮物可比的?多數時候她都是吃的閉門羹。便是她家的親戚也是故意讓她在大門口等著,好藉此告訴旁人,自家姑娘之前傳出的那些不好聽的閒話就是這家人胡亂編造出來的。
章夫人好歹也當了些年的官夫人,何曾受過這種奇恥大辱?幾天時間就氣得眼睛都凹了下去,頭暈眼花,氣短胸悶,只要一聽到不好聽的話就會當場暈厥。人事不省。
但因為女兒出醜,得罪狠了人,借病躲在家中不敢見人的章世瑜也沒有因此就體諒她,仍然是責怪她沒有教導好女兒,沒有盡到嫡母的責任,又怕影響自己的宦途,照舊逼著她去給人賠禮道歉。╔ ╗馮家是把場子找回來了的。親戚總有一日會和好的,其他幾家人也不怎樣,就是學士府,必須得把事情說清楚才行。
雖然學士府不接招,姚氏只推自己沒有空閒,但這禮非賠不可。於是章夫人拖著病體,帶著半車禮物。搖搖晃晃地去了學士府。她倒是做足了準備。一大早就堵在了許府門前遞帖子進去求見姚氏,表示自己大清早的就來了,真是誠心。門房也接了帖子但就是不肯挪窩,一連得了好些賞錢之後才為難地道:「不是不肯通傳,而是這時候太早,我家夫人還沒起身呢。這位夫人再急,總不能叫小的丟了差事罷?」
誰不知道官宦人家的女眷們都是不興睡懶覺的,男人們要起早參加朝會或是去部司里辦差。女人們就得起身伺候,接著就要理家待客。哪有男人都出了門,女人還躺著的?明顯都是藉口。章夫人腹誹不已,卻不能戳穿這門房說的假話,只能委委屈屈地躲在轎子裡不敢露面。多虧得是夏天,又是清早,不然冷不死她也得熱死她。╔ ╗
許府正院裡,姚氏心情大好,先是吩咐大兒媳婦傅氏:「今日杏哥要來,讓廚房精心準備飯菜。」眼看著太陽升起來了,笑眯眯地親自開了妝盒,在裡頭取出一枝紅寶石蓮花釵子來,對著鏡子比了又比,蘇嬤嬤接過去替她簪上,笑道:「夫人,那位可在外頭晾了近一個時辰啦。」
「咱家門口這條街太清淨了些,行人稀少,想來也驚嚇不著她,且讓她再看看風景,這早上的涼風吹著可舒坦。」姚氏半點不心軟,冷笑道:「她只當不管教庶女就可以看庶女的笑話,豈不知如今人家就是在看她的笑話。看她的笑話倒也罷了,實不該攀陷我們櫻哥。」
蘇嬤嬤道:「可不是麼?一家人向來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不說嫡母沒有教導好,那位章姑娘也太心毒了些。便是小姑娘們之間有什麼齟齬,也不當就壞了人家的名聲,壞人一生姻緣。」
外頭傳來許櫻哥、許梨哥姐妹倆同孩子們的說笑聲,主僕二人便都住了口,換了張笑臉,等她們進來。╔ ╗
梨哥照舊是羞澀文靜的模樣,笑著給姚氏見了禮,問道:「大伯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