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像是韶光流轉間三月最暖的那股春風,吹散了他心上常駐的陰霾,仿佛聽得到心間一層薄薄的冰清脆的碎裂聲,融化,升華,一滴一滴化作他竭力忍住不想要流出的淚。
玉容似是沒有察覺他的不對勁,還在說著:「你喜歡我我能理解,畢竟我這麼聰明漂亮不是?至於容遠嘛,作為我的男人,也算是比較優秀的,也說得過去。」
點到為止,話到此處,她便不再多言了。她不能否認南門景爍的這種愛戀,即便是說服他去相信或許有一天他的感情會變,也不是現在。
容遠一張風采卓然的俊臉滿是黑線,這小丫頭越來越是伶牙俐齒了。
南門景爍嘴角浮起一笑,道:「小玉兒不必多言了,正如你所說,什麼都不會變的。」能如往常時日,他已知足。
敞開心扉後,月也明朗風也清爽,夜色雖濃,興致卻好,幾株開得正盛的粉色玉蘭樹下,三人暢飲,既沒有詩句也沒有菜餚,間或有幾句插科打諢,好像所言都合著酒已然穿腸過肚。
酒可會親友,亦能孤寂飲。
皇宮,攬月亭。一方小小亭台高築,四周的宮人皆是手中打了燈籠,面無表情的站著,燈籠火光安靜搖曳,夜色深重看不出分毫。
「嘭」的一聲玉壺落地,李盛待要差人去收,忽又想起皇帝先前暴怒的吩咐,看了亭中滿地的碎玉瓷片,又默默停下了腳步,安靜的呆在了原地。
「你去做什麼?皇上正生氣呢,吩咐了不准人過去!」李盛壓低了聲音,沖面前滿面愁容的宮裝嬤嬤道。
她的臉被夜色掩映去幾分,聲音蒼老而無奈:「我去罷,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不知道皇帝的心病嗎?」
李盛又是一聲嘆息,慢慢收回了攬著她的拂塵。
「老奴見過皇上。」
「什麼勞什子的皇帝!」南門博裕一拂袖。一個酒罈落地,碎片滿地,酒水飛濺。
她確實不避分毫,只是道:「皇上萬要珍重龍體才是。皇上總歸是年輕的,當年陛下雖是沒得選,可如今???」
南門博裕眉間突然是幾日來難得的清醒,他一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對,嬤嬤說得對。朕還年輕!總有一日朕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看了看面前低眉順眼的嬤嬤,他眸中一絲銳利閃過,轉頭看向李盛,李盛心下明了,帶著一眾宮人慢慢退下了。
待四下寂靜,南門博裕道:「嬤嬤起身,今夜怎的以身犯險了?朕不想再失去一個眼線,何況嬤嬤也知道,你對朕來說,不只是一個奴婢。」
「謝皇上。」她從容起身,低頭道:「老奴在壽康宮聽聞皇上近日來沉溺酒水,牽掛皇上便出來了。奴婢一條賤命不算什麼,還望皇上定要珍重龍體!」她今夜又提起這個話,蒼老的面容上也是湧現一絲心酸。
南門博裕心中恍生一絲自責:「朕讓嬤嬤掛心了。嬤嬤還是快些回去吧。朕已經想明白了。」
「老奴怕是皇上還不知道自己心中究竟為何發愁,可是老奴還是想說一句這天下都是皇上的,自然這天下的萬事萬物萬民,也都是皇上的,」她鏗鏘的說完這話,嘆了口氣又道:「老奴出來的時候太久了。老奴先告退了。」
南門博裕心思複雜的點點頭,看著她離開。
一口辛辣的美酒入喉,他仰頭看向一輪明月,光潔皎皎。純粹晶瑩,讓人不忍褻瀆分毫。美則美矣,終不是自己所有。
可是這天下,果真如嬤嬤所說,什麼都是自己的嗎?
攬月亭,亭中人與霜露同憩。長夜漫漫竟未眠。
皇帝一夜未眠,右相府中,一行禁衛同樣是神經時刻緊繃著。
後半夜的書房仍是燈火通明,屠為國揉了揉額,一手順著手邊烏龜龜殼上凸起的紋路細細的摸著。
穆三陽實在忍不住,道:「不如爺去歇了吧。」
屠為國並未答話,問道:「府中可真是都安排好了?」
穆三陽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他如此刻這般緊張,雖是不知道為什麼,卻也是上了心的,現在聽他問起,趕忙答道:「還請爺都放心,屬下都安排好了。就是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右相府里,當然,右相府的蒼蠅也別想飛出去!」
屠為國輕輕一
第一百三十一章 酒隨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