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過了花朝節,天氣就漸漸轉暖。丫頭婆子們的棉襖也換下了,錦朝的暖房裡一些早春開的花都搬了出來,送到母親房裡幾盆青龍臥墨池的牡丹,又給父親送了幾盆白色山茶。她院子裡的葡萄藤抽出新葉,沿著小池子的一座木架上爬滿了藤蘿,錦朝就搬了幾株蓮瓣蘭放在藤蘿之下,相襯相托,十分有趣。
羅姨娘和幾位姨娘不熟悉,相互也沒話可說。顧德昭去上朝的時候,她就來找錦朝說話。
她看錦朝布置這些,覺得十分有趣,笑著道:「……弄得像隱居的閒士。」
錦朝也是打發時光罷了,跟她說:「你要是覺得好,我搬一些花去你那裡。」
羅姨娘眼睛亮晶晶的:「您暖房裡那兩盆淡綠的山茶花不錯。」
錦朝就讓丫頭把那兩株山茶花搬給羅姨娘,花還是外祖母送來的,最近才開始開花。又讓丫頭捧了一盤子榆錢餅給羅姨娘,「初晨就摘了一奩的榆錢,和雞蛋白面一起攤的餅,嘗個新鮮。」
羅素笑著接過了:「我原先家裡就有兩株榆錢,春天的時候姨娘在樹下墊了草蓆,風吹過來榆錢落如雨,她就給我做榆錢飯吃……」她側頭看旁邊貼梗海棠開出的灼灼紅花,突然神情就寂然了。
她還小,總是要想家的。
錦朝跟她說:「父親鞠柳閣旁邊就種了榆錢樹,你要是想看榆錢雨了,就去看看。」
時間到了晌午,父親馬上要下朝了,羅素便回了靜安居。
錦朝洗了手,準備帶著新做的榆錢餅去母親那裡,卻看到雨竹從暖房裡跑出來,一邊向她跑一邊說:「小姐……你快過來看看,暖房角落裡有個洞!」
暖房裡有洞?
錦朝有些疑惑,帶著青蒲和白芸跟在雨竹後面進了暖房。
「……奴婢剛才把那兩株山茶花搬開,就看到後面腦袋大的一個洞。」雨竹指著放山茶花的架子對她們說。
錦朝正要俯身看,青蒲攔了她:「怕是什麼東西傷了您呢,奴婢來看。」
錦朝點點頭,囑咐她小心些。青蒲慢慢接近花架,為了透光方便,暖房用的是高麗紙糊窗,再加上一層玻璃,但是這個角落沒有玻璃,窗紙破開了腦袋大的洞,卻也沒看到別的東西。
突然,花架下傳來什麼東西動彈的聲音,青蒲嚇了一大跳,連忙退回來。錦朝凝神細聽,卻聽到類似貓叫的聲音,她走上前伸手要拉開花架,青蒲想拉住她:「小姐,萬一是有毒的蛇蟲之類呢……」
錦朝擺擺手道:「沒事的。」拉開花架後,大家才看到花架里亂七八糟墊著枯萎的雜草和布條,一隻毛色黃白相間的奶貓正趴在雜草堆里,伸著尾巴顫巍巍的。
「一隻奶貓啊,把青蒲姑娘都嚇住了。」白芸笑道。青蒲平日沉穩安靜,難得看到她擔驚的樣子。
大家都跟著笑了。
錦朝說她:「原先和外祖母一起去田莊,你還敢捉毒蛇呢,現在膽子也沒那麼大了。」
青蒲臉色微紅,她好些年沒見到過蛇了。
「小姐,這貓怎麼辦呢?」雨竹問她。
錦朝也不知道:「該是母貓看暖房暖和,就跑進來做了窩。且等等看母貓會不會回來銜它走吧。」
雨竹小聲道:「我聽我祖母說,奶貓要是見了人,母貓就不會要它了……」
錦朝決定再等等看,也沒有去動它,把花架搬回原來的位置等著。結果一整天母貓都沒來過,奶貓餓得咪咪哀叫,到了第二天中午,聲音都弱了。
錦朝想了想,對雨竹說:「還是把它抱出來吧。找一個笸籮墊幾層棉布給它做窩。」
雨竹這一整天都急得抓耳撓腮的,聽到貓叫就衝進暖房看,恨不得就把貓抱起來摸摸它,現在聽到錦朝的話自己高興得不得了,說了聲:「奴婢立刻就去!」在耳房裡找了個笸籮跑進暖房。
佟媽媽過來的時候,就看著這隻站都站不穩的貓趴在笸籮里舔牛乳。雨竹蹲在一旁抱著肩看它。
錦朝坐在大炕上做女紅,薛師傅給她的功課,繡嬰戲蓮圖的手帕。
「小姐開始養貓了嗎?」佟媽媽打量那隻貓,說:「只是怎麼找了這麼一隻奶貓,不如奴婢給您尋摸一隻白色的波斯貓?」
錦朝笑了笑,「昨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