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暢的胳膊腫了好些天,淤血才算散去,只是胳膊上的咬痕還清晰可見。
皇宮。
紅牆綠瓦。
太監們肅穆的站在一排籬笆之外。
三五個手拿配刀的侍衛遠遠的守著。
一片綠草地上,一個柳木搭建的亭台,亭台里是柳木桌椅。四周懸掛著粉紅的帷幕。
皇上坐在柳木椅上,笑著招呼小太監上前來,輕聲囑咐了什麼,很快小太監便抱了個描金漆的盒子來,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把鑲嵌紅寶石的寒光閃閃的匕首。
「蘇暢,朕知道你什麼也不缺,這把紅寶石匕首,據說削鐵如泥,朕賞給你了。你救駕有功,不能讓你白辛苦。」
「謝皇上。」蘇暢伸手去接盒子,胳膊又疼了一下,欽國侯的大板牙咬的真深,現如今傷口還沒完全好,動一下,便撕扯一下。
皇上看到了蘇暢胳膊上的咬痕,哈哈一笑:「欽國侯的牙可以麼,瞧把蘇暢這胳膊咬的。跟被兔子咬了一樣。」
穿柳綠袍子的欽國侯尷尬的跪了下來:「臣知錯了。」
皇上跟蘇暢算是老朋友,默契的很,說話也可以沒有分寸。想說什麼,張口就來。
但跟欽國侯,便生分一些,君臣之禮,欽國侯不敢忘,何況最近朝廷里那麼多人告他的狀,他每日如履薄冰般,實在辛苦。此時跪在那兒,頭也不敢抬。
「欽國侯,那日朕掉進池子裡,你又不會游泳,你跳下去做什麼?要跟朕一塊游泳嗎?」
「臣……不敢。」
「朕瞧你好像喝了好多水,那日你肚子都鼓起來了,蘇暢把你救上岸,你躺在那兒直噴水,那嘴裡的水噴的,跟御花園裡的噴泉一樣。」
「臣……那日的的確確是出醜了。只因看到皇上掉進池裡。臣著急去救,也沒去想自己會不會水,跳進去了,才明白自己不能游水的……沒幫上忙。反倒……是臣無能。忠烈侯身手不凡,不但救了皇上,也救了微臣,皇上賞賜他一把華貴的匕首也是應該的。」
「怎麼,你羨慕了?」
「臣……不敢。臣那日確實沒幫上什麼忙。不敢羨慕,不敢。」
「哈哈,欽國侯也有謙虛的時候。」皇上一笑,給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很快雙手捧了一個茶盤來。茶盤上頭,躺著一個福字金鎖。
「欽國侯,朕聞你喜得貴子,這個金鎖,便是朕送給他的。你雖沒有能救朕,不過你一片丹心。朕也心領了。」
「多謝皇上。」欽國侯喜滋滋的收下金鎖,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
收到太監通知,讓他跟蘇暢往宮裡來,欽國侯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不想是皇上有賞。
那日皇上落水,欽國侯甚至有點幸災樂禍。誰讓他在朝野之上幾次三番的斥責自己呢,讓他受受驚嚇喝點水也好。可轉念一想,皇上落水,豈不是他表現的好時機麼,若這時候去救皇上。那皇上得多感動呢。自己在朝廷里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吧。即使不會游水,那又怎樣,反正很快會有人把皇上救上來,自己只要演一場忠心耿耿的戲就好了。
於是。那日欽國侯才會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如今看來,他的目的達到了。
雖沒能救皇上,但皇上卻記住了他。
欽國侯將小金鎖裝進衣袖裡,哼著小曲兒出宮去。心情好,感覺初生的太陽都是極暖的,就連太陽邊的雲。也像鑲嵌了金邊一樣閃閃發光。
楊柳依依,已是柳絮紛飛飄落的時節。
長街兩側的綠柳,枝條已硬實了。落下的柳絮翻飛漂浮,落在人衣衫上,像下了一層薄薄的雪。
穿著藍袍的大臣或是坐了轎子,或是坐著馬車,皆回府去了。
往日欽國侯跟蘇暢各不相干,彼此並沒有多少交流。
這次欽國侯卻刻意叫住了他:「忠烈侯,恭喜你了。」
「何出此言呢?」
「瞧瞧皇上送你的那把匕首,上頭鑲嵌的紅寶石,少說有水滴那麼大,顏色又艷如鴿子血,真是難得一見,這把匕首,恐怕是價值連城吧?」
「皇上不也送了欽國侯你金鎖嗎?」
「一把小小的金鎖,怎麼有忠烈侯那把匕首值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