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被拽得踉蹌,餘光瞥見身後的火堆越來越遠,可仍是沒見到有半個人影子追上來。
「你確定有人?」
危月冷厲的眼神看過來:「你竟質疑我?」
梁婠自覺閉起嘴,咬緊牙根埋頭跑。
夜裡的深山密林,僅憑一點點月光,實在難辨前路。
跑了好一會兒,梁婠實在跑不動了,腿軟得站都站不住,彎著腰直喘氣,嗓子裡像灌了幾罈子血下去,直泛血腥味兒。
危月沒看她,眺望著遠處,面色沉重。
梁婠緩了緩,斷斷續續問:「我們能跑掉嗎?」
危月凝眸瞧她:「不能。」
乾脆利落、直截了當。
梁婠朝天翻了個白眼:「那我們還跑啥?」
話音未落,危月拽住她的手腕,繼續往前跑,他看過來的目光帶了歉意:「妖女,我應是中計了。」
梁婠蹙著眉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五六個黑影似鬼魅一般瞬間出現,攔住他們的去路。
危月閃身擋在梁婠前面。
為首的打量他們幾眼,冷冷開口:「危月,你果然背叛國公!你可知叛徒的下場!」
危月哂笑:「想公報私仇直說,何必囉囉嗦嗦!」
為首的那人一愣,大笑起來,不想才笑兩聲,忽然高聲慘叫。
趁著此時,梁婠扯著危月又往回跑,可跑出去沒幾步,又一點點退回來。
宇文珂閒庭信步似的朝他們走了過來,身後一排黑漆漆的人牆。
「側妃,我們又見面了!」
黑夜裡,他深邃的眼眸像狼一般發著幽光,很瘮人。
可比他眼睛更瘮人的是他說話的語氣。
「或者,我該稱你為皇后娘娘?」
梁婠盯著宇文珂,繼續嘴硬:「國公怕是認錯人了。」
這裡地形並不複雜,一邊是深林,一邊是懸崖。
她扯著危月的袖子,腳下一點點往懸崖邊退。
直到窮途末路,再無可退之處。
他們只得停在崖邊。
宇文珂步步上前,揚唇一笑,眸光森冷:「危月,你打算將她帶去哪兒?」
自從宇文珂出現,危月一改先前的凌厲,沉默著一言不發。
但梁婠能感受到他比之前更警惕。
他壓低的聲音幾不可聞。
「妖女,我們只能跳——」
話說一半,危月悶哼一聲,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著身前的人。
「妖女?」
他捂住胸口,有粘稠而溫熱的液體從指縫滲出來。
事出突然,在場之人皆是大吃一驚,愣愣看著兩人。
梁婠轉過身,握緊匕首沖他笑了下。
「沒有人能決定我的去留,你憑何替我做主?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
危月眯起眼:「你——」
梁婠點點頭,揚出一抹笑:「對,我那日是救了你,但我救你,是為了讓你帶我去找他。在我眼裡,你們沒有區別!
給你解藥,也不過是念在你也替我包紮過。可你也別忘了,是你殺了我的禁軍和宮人!一碼歸一碼!」
危月怔愣之際,梁婠手腳並用,狠狠一推,他身子朝後一仰,直直躺了下去。
山中寂靜,梁婠能清晰聽到黑洞洞的懸崖下傳來墜物落地的聲音。
宇文珂瞧著面前笑盈盈的人,有些說不出來話。
梁婠取下頭上的帕子擦了擦沾血的手,揚手丟下懸崖,再扭頭看向方才那個為首的黑衣人,沖他淡淡一笑。
「不用謝。」
說罷,徑直走到宇文珂面前,聲線慵懶。
「不知國公要帶妾去哪兒?」
她歪頭想了想:「別苑?還是軍營?」
*
宇文珂一進帳內,便聞得一股濕漉漉的茉莉花幽香。
又清甜又清涼。
再看過去,女子端坐在銅鏡前,寬袍大袖下包裹著一段細柳腰身,半乾的頭髮松松束在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