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站在冰天雪地里,渾身上下幾乎凍僵了。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陸修。
暴虐嗜血。
蕭倩儀帶人趕到時,就看到一地死屍。
在那堆死屍前,宇文玦正提著劍在虐殺一個人,照這樣下去,那人很快會變得連人彘也不如。
蕭倩儀想要上前的腳,生生定住。
公西瑾在蕭倩儀旁邊站定,望著不遠處的一幕,神色複雜,有些說不出話。
「主上」
平時的主上是不苟言笑,但眼前這個看起來實在陌生,叫人後脊發涼、不寒而慄。
蕭倩儀回過神,白著唇看公西瑾一眼。
視線相交,兩人一同陷入沉默。
無人敢開口,也無人敢上前。
似乎所有人都靜止了。
突然,有人彎腰拾起地上的匕首,朝著奄奄一息的人走過去。
蕭倩儀蹙起眉剛要開口,卻見梁婠一刀捅進那人的胸口。
慘叫聲戛然而止。
梁婠拔出匕首,扔到一邊。
她轉過身,看向提著劍、一言不發的宇文玦。
那雙原本漆黑的眼,又濕又紅。
梁婠心疼得厲害。
殊不知那看似劃在兆衡身上的每一刀,都是他想劃在自己身上的。
梁婠忍下眼淚,緩緩吸了口氣,抬手撫上宇文玦的臉,望著他的眼睛,聲音很輕:「陸修。」
宇文玦喉頭一哽,眯起眼:「對不起。」
梁婠使勁搖頭,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
他始終在為當年的見死不救而自責。
梁婠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淚眼模糊中啞了嗓子:「那時,我們之間應該存著許多誤會,我都知道。其實,在桃棲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梁婠臉上濕漉漉的,伸手抱住他:「陸修,都已經過去了。」
宇文玦手一松,丟掉劍,沉默地將頭埋進她的頸窩,匝在腰間的手臂收了又收。
梁婠輕輕撫著宇文玦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她分明感覺到,有灼燙的液體一滴又一滴地落進衣領,弄濕她的脖頸,怎麼止都止不住。
梁婠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宇文玦沉默了多久,她就這麼抱著他站了多久。
望著一雙人影。
蕭倩儀心下震盪。
藥廬里,她忍不住問陳德春,眼下的梁婠比從前還要聲名狼藉,為何不見半點介懷,還竭力促成他們?
甚至不惜擔著欺君之罪,將梁婠騙來月州。
真的只是顧念主上的身體?
陳德春撫著小鬍子,意味深長道,與其說是主上需要梁婠,不如說是天下人需要梁婠。
蕭倩儀的視線慢慢移向遠處的街景。
那年冬天,在齊王府,阿兄猜到自己對宇文玦的心思後,極力反對。
還說,若是陸修他興許不會阻攔,但宇文玦絕對不行。
那時,她不懂。
現在,卻是懂了。
蕭倩儀不由笑著搖搖頭。
她轉過臉,對公西瑾道:「公西將軍,我看咱們還是帶人將這條街清理一下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