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頭也不想回:「嚴不嚴苛是宮規,有問題向主上反映,不是我能決定的。能不能認出我,是你們的事兒,與我何干?我又有何義務要提醒你們?」
既霸道又無禮。
其餘人一邊驚奇,一邊頭埋得低低的,只用餘光偷偷打量這位左昭儀。
關於她的傳言,那可真是比志人志怪傳奇還精彩。
「你,你竟如此傲慢不遜!」
趙弘德從未被人這麼對待過,臉色難看極了。
如此窮追不捨,躲是躲不過去了。
梁婠索性停下步子,轉過身往那跪地的人看一眼,再瞧她。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趙弘德面慈心善,怎麼專門往人臉上扇呢?」
「傲慢不遜嗎?」梁婠搖頭笑了下,「既得了理,要不要讓人,那便由我說了算,你若不服氣,下次就不要在沒搞清楚狀況前,輕易狗仗人勢,叫人尋到錯處!」
「還有,既然要囂張跋扈,有本事就做到表里如一,別裝模作樣、假借他人之手,不然瞧著虛偽又做作,平白倒人胃口!」
一番話說完,趙弘德臉上已完全掛不住,饒是傾城色,也已變扭曲。
不得不說,趙弘德確實是這一群鶯鶯燕燕中,最美麗的存在。
她能受寵絕不只是因為其背後家族勢力,更是因為她樣貌身材嬌媚無雙、天生尤物。
女色一事上,高潛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他自己長得好,便對身邊伺候的人要求也高。
論外表,高潛長相俊美,那陰晴不定的性格,更是給他增添了一種神秘且陰鬱氣質,他又喜穿黑色,襯得他本就蒼白的皮膚,愈發白淨。
不了解的,只當是黑夜裡的一塊璞玉,見識過的,才知是陰暗角落裡的一條毒蛇。
極具有欺騙性。
每每殺完人,還總表現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若是只看他外表,還當真以為那人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
這樣一個長相好,又會演戲,還時不時表現出憂鬱脆弱的帝王,怎麼不能迷惑人心?
她們在這為他爭風吃醋,也不算太意外。
梁婠甚至可以猜到,他巴不得看見她們為爭奪他的那點恩寵,斗個你死我活,瞧在眼裡還覺得有趣,斗到精彩之處,甚至會拍手叫好。
一如養在籠子裡的蛐蛐兒,純粹為了打發寂寞、排遣無聊。
趙弘德氣得身子都在抖:「你這賤人,來人,快來人,給本宮掌她的嘴,重重掌她的嘴,快啊——」
梁婠眉眼不抬,官大一品壓死人,自己也只不過高她兩階而已。
「你們怎麼都不動?本宮說的話你們都沒聽見嗎?」
但見無人敢動,趙弘德氣急敗壞。
「這麼一個聲名狼藉,手刃親夫的人,哪來的臉在這裡耀武揚威,還左昭儀,你這左昭儀怎麼當上的,心裡沒點數嗎?」
她只顧著發泄,完全口無遮攔,話一說完,所有人跪地,大氣不敢出,就連湘蘭與沅芷都噤聲跪了下去。
梁婠垂眸盯著地面瞧了許久。
偌大的園子,場面死寂,只有過耳的風聲和遠處的鳥鳴。
許是安靜得過於詭異,趙弘德衝動過後,拾起一些理智,臉上有些不自然,可礙於面子,仍舊死撐著,挺著胸脯無所畏懼。
跪地的人閉著眼,心裡默默一刻一刻數著,時間如此難捱。
半晌,聽到有輕輕的笑聲,不尖銳卻瘮人。
驚異中看過去,竟是——
「是啊,我連他都能狠心殺了,這世上還有誰,是我下不去手的?」
她涼涼眼風一掃,五月天裡,趙弘德打了個寒顫。
「從上到下,皆按宮規處置。」
梁婠撂下話,便帶著沅芷走了,留下湘蘭善後。
這下誰還敢攔她?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身後的御花園越來越遠,梁婠走一路,再不發一言,可能只有那一瞬間,她是感到疼的,然後便沒了。
在設計之初,這些謾罵羞辱就是意料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