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青絲簪玉

    如果陸修想要女子,會有很多,斷不至於

    梁婠沉默片刻,還是猶豫著走上前。

    他長身玉立,站在榻前冷冷瞧著她。

    「不是要表忠心嗎?」

    梁婠渾身如糊了層蠟,登時凝在一處,動彈不得,只能抬起一雙眼睛看他,腦子嗡嗡作響。

    陸修垂下的睫毛,毫不猶豫將他們相交的視線從中斬斷,聲音冷淡如水。

    「不是身心皆可?」

    梁婠動了動唇,卻發不出聲音。

    從心底滋生的恐懼猶如一根帶刺的藤蔓,肆意瘋長,將她一圈一圈繞在中間,捆住她的身體,勒住她的咽喉,那些尖刺更戳得她鮮血淋淋。

    那些受辱記憶就是藤蔓上根根尖刺

    陸修抬眸靜靜看她,唇邊是一抹譏笑:「不可嗎?」

    「為何?」梁婠聲音輕顫,實不能理解。

    陸修冷冷揚唇:「你說為何?」

    梁婠懂了,在他們的眼裡她不過就是一件玩意,碰不碰她根本不是一件值得糾結的事,給了他的,他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她渾身血液冷透了。

    「何況,他已知山石後的人是你。」

    是,若是真的偷情也罷,可一旦知曉她尚是完璧,便知他們在山石處只是做戲,更坐實他們就是窗子外面的人。

    梁婠倍覺無力,再如何算計又能怎樣,對上至高無上的權力,那些都只是不入流的兒戲。

    再何況,一如周昀所說,難保高潛下次不會再將她送給別人,這清白遲早是不保的,那不如一早就舍了。

    梁婠點點頭,釋然了,繞過他,徑自走到榻前,寬衣解帶。

    本就穿得單薄,並不費事,很快便衣衫退盡,未著寸縷。

    她乖順爬上榻,躺下。

    從前,這樣痛苦的經歷不是沒有過,如今,也不在乎多一次


    梁婠緊緊閉上眼睛,說好要將胸膛里的這顆心挖去,那麼就從今夜開始吧。

    不知是夜裡涼,還是心頭冷,她凍得直哆嗦,可即便這麼冷,流出的眼淚竟然還能是滾燙的。

    被褥輕輕陷了下去,有人在她身邊躺下,溫熱的手穿腰而過,撫上細滑的肩背,輕輕一提,將她貼進懷裡。

    他的手那樣熱,可她還是覺得冷。

    陸修垂眸看著懷裡的人,她就像一張冷冰冰的弓,渾身繃得緊緊的,處處都是抗拒與懼怕。

    那天夜裡,她從同樂館逃出來時,只穿著外衫,甚至下狠手殺了張適。

    鬱林苑,她又掀起袖子給馮傾月說已失身給自己,還說有辦法矇混過關

    陸修扯過絲被將瑟瑟發抖的人裹住,摟在懷裡,語氣淡淡的:「你是打算讓我們在濕冷的床上睡一宿嗎?」

    梁婠睜開眼,想抬頭,卻發現頭頂被他下巴抵著,她抽出手小心抹把臉,的確濕濕冷冷的。

    估計是嫌她這矯情樣兒掃興。

    也不知是哭累了,還是真的睏倦,腦子裡亂糟糟的一團,竟也就這麼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醒來,是真的日上三竿。

    檐下似有燕子的窩,唧唧啾啾叫著,梁婠就是被這叫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頭頂在陸修的脖頸處,身子有些麻卻不敢動,因為他好像還沒醒。

    梁婠盯著陸修的胸口發呆,他倆竟這麼睡了一夜,怎麼想怎麼覺得匪夷所思。

    可再一想到來日方長,這才是開始,或許也沒什麼可奇怪的。

    只一件,真的要等到離開太師府,才有機會殺高潛嗎?

    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梁婠幾不可聞一嘆。

    「醒了?」

    上方的人輕輕將她拉開些距離,低頭看她,猛地開口,他聲音聽起來有些低啞。

    氣氛莫名怪異,梁婠並不太敢看他,只低低應了聲。

    陸修扶著她一起坐起身。

    梁婠扯著被子,掀眸疑惑看他,許是睡眼惺忪的緣故,他此刻溫和近人的模樣,實在與記憶中那個冷血涼薄的人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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