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伊達都不知道自己的舞蹈是怎麼結束的。當她的魂回到自己身上的時候,人已經坐在昏暗的後台的地板上了。
音樂怎麼收尾的,自己是怎麼下場的,向評審和觀眾鞠躬了沒有,這些全都記不得了。至於跳得到底怎麼樣,更是完全不知道。
能夠記住的就只有一點,自己的眼睛,曾經捕捉到了一個人的眼神。他的眼神是如此穩定,卻又如此自由,似乎不含有任何雜質,卻又充滿無限的可能性。那個人給人的感覺就像草原上流動的風,如此熟稔,無形中像有一隻手牽引著她,把她一下子按進了音樂的意境裡。
這支舞,對夏伊達來說有著絕對特殊的意義。在來到這裡之前,不知多少次對著視頻認真地模仿,模仿舞者的每一個動作。這首曲子,這支舞,描述的景物,表達的情感全部都在夏伊達最熟悉的大草原上。不是別的草原,就是夏伊達出生和成長的家鄉。
所以,一旦沉浸,就可以物我兩忘。恍惚里,她覺得自己是像平時一樣舞動了起來,別的都不在記憶中了,包括剛開始看到台下觀眾黑壓壓的頭頂和漠不關心的眼神時所產生的那種巨大的恐慌和困惑。
穩定了一下心情,夏伊達在後台找到了自己的包,把鞋子掏出來穿上,又在舞服的外面套上運動長褲和外衣。
當她拎著包從後門出去,繞著建築走了一圈,又從放映廳的前門進去,再往四周看的時候,就不見那個人的影子了。
真是遺憾啊,夏伊達想,如果能見到他的話,應該好好向他道謝的。
那個人,幫了自己兩次。
如果不是他,自己就不會做出不穿舞鞋的決定,那樣的話,肯定會自始至終惦記著腳上的舞鞋,就不可能順利地沉浸到音樂中去了。而在最慌張的時刻,又是他從背後推了自己一把,雖然這一點他本人可能都不知道。
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他都是最應當感謝的人,只可惜或許沒有這個機會了,因為根本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夏伊達感覺有一些遺憾,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以她也就把這件事情放到一邊,在放映廳的後排坐下來,開始觀看接下來的考試。
考試現場是開放的,考生可以觀看,有邀請函的來賓也可以隨意觀看,所以考場內坐得密密麻麻,好多人還是站在後排看的。能找到一個座位不容易,剛好是旁邊的人接了個電話起身走了,夏伊達才幸運地坐了下來。
這還是第一次坐在觀眾席上看別人跳舞呢,雖然這裡根本就算不上是一個正式的演出現場。
夏伊達生長在一個遊牧民族,居住的地點是隨著四季的變遷而經常發生變化的,所以有線電視對於他們來說是不太可能存在的奢侈品。不過現在即使是牧民的生活也現代化了,自從有了無線網絡,可以在網上搜索到許多舞蹈視頻來看。但視頻就是視頻,這樣子現場觀看表演,對於她來說是絕對新鮮的經歷。
懷著興奮的心情,夏伊達把目光集中到舞台上。才看了不到一分鐘,她就完完全全地驚住了。
台上是與自己一樣的考生,可是,怎麼可以跳得這麼好呢?
正在台上表演的是一個女孩,跟夏伊達差不多的年紀。她的肢體柔軟而修長,每一個跳躍都是那麼輕盈,每一個節拍都合得那麼恰到好處。她的臉上帶著迷人的微笑,吸引著夏伊達跟隨她沉浸到舞蹈的意境中去。
跳得真美啊!夏伊達看得十分興奮,在心裡由衷地讚嘆著。接下來上台的是一個男生,跳得一樣精準出色。接下來的幾個,一個賽一個的好,在夏伊達的眼中,簡直就像教科書一樣。
看了十幾個人,夏伊達忽然心慌了起來。
原來,剛開始看到的那個令人興奮的女孩子並不是跳得最好的,跟後面的比一比,她並不顯得特別出色。應該說,是每一個人都很出色,看了十幾個,竟然沒有一個人的舞蹈看上去比自己的差!
應該說,不但不差,而且是強得多!
而這不是別的,不是自己家鄉慶典中那樣自娛和慶祝的表達。現在是考試,考試,就是有排名和先後的,而考試的排名先後,就決定了能不能繼續往前走下去。
這才是第一輪考試,就相當於「海選」一樣,要刷掉應考人數的三分之二。可是在這裡,居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