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伊達看著他的睡顏,不知怎的有些心慌,緊忙抱了書,向後退了幾步,慌裡慌張地把書放在自己的背包上頭。書已經翻得很舊了,嘩啦啦地翻開,跳到了大概是最常看的一頁。
那一頁,紙的顏色都稍稍有些發黃,泛起絲絲毛邊,大概是有人經常用手摩挲。
是他經常讀的書呢。
為什麼會愛這個呢?
夏伊達忽然感覺好奇,便仔細去讀那一頁,卻發現那一頁上載的只是一首小詩。
挖去我的眼睛,我仍能看見你,
堵住我的耳朵,我仍能聽見你;
沒有腳,我能夠走到你身旁,
沒有嘴,我還是能祈求你。
折斷我的雙臂,我仍將擁抱你——
用我的心,像用手一樣。
箝住我的心,我的腦子不會停息;
你放火燒我的腦子,
我仍將託付你,用我的血液。
夏伊達對於詩歌沒有什麼研究,所以乍一讀,居然被這首詩給嚇住了。
從這一頁的磨損程度看,這應該是范塔西亞非常喜歡的一首詩,可是,他怎麼會喜歡這樣的詩呢?
讀起來,似乎有一點恐怖啊!
這首詩讀起來血淋淋的,一會兒是挖去眼睛,一會兒是折斷雙臂,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優美的意象。
范塔西亞看上去優雅而沉靜,完全不像是喜歡這種類型詩歌的人。可是,從最初見到他的時候起,他的手裡就捧著這本書,幾乎像是不離身邊的至寶。
夏伊達瞅著小書,把這首詩反覆地讀了幾遍,忽然想——這會不會是一首愛情詩呢?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無論是失去雙眼、雙臂,還是流盡血液,都不會放棄,永遠不變地追隨著詩中的那個「你」。
難道說,是范塔西亞的心裡,藏著一個刻骨銘心的愛人嗎?
夏伊達望著范塔西亞精緻的睡顏,忽然覺得他有一些可憐。
很顯然,這首詩中描寫的情感,並不是一種兩情相悅的美好,而是十分痛苦,沉迷到近乎偏執。
用這樣的方式去愛的人,自己必定也是飽受折磨的。
也許,這位無所不知,總能創造奇蹟的帥氣的老師,也背負著不能承受之重呢。
胡思亂想著,夏伊達都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了宿舍。她記得范塔西亞叮囑的話,不敢去泡澡,只快速地洗了個淋浴,就鑽進了被窩。
夏伊達從枕頭下面摸出了范塔西亞給她的那支潤膚霜,打開蓋子,想了想,終於擠出一小截,仔細地塗抹在自己的雙手和小臂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就仿佛是鬼使神差。
也許正是因為這份迷惑,當那熟悉的氣味縈繞周身,濃郁地包裹了她的時候,夏伊達的心裡忽地有一陣沒來由的慌。
閉上眼睛,就仿佛看到范塔西亞的面孔,他閉著眼睛,安靜地睡著。他的膚色是如此之白,發色又是如此別致,看上去不像人間的存在。
這些混亂的想像嚴重影響了她的睡眠,輾轉反側很長時間以後,夏伊達才終於勉強入睡。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稍微有一點頭痛,但是,夏伊達是那種稍稍休息就可以活蹦亂跳的體質,晚間幾個小時的睡眠已經足以讓她的身體徹底恢復活力。
吃完早餐,休息了一會兒。當她再次進入練功房的時候,已經感覺一切如新。
「從今天開始,我們要組隊練習啦,大家找到自己的小夥伴,開始慢慢磨合吧!」助理傑伊滿面笑容地宣布。
在夏伊達所在的大組,也就是傑伊管理的所有人,按照格雷·范塔西亞的設計,一共可以分成五隊,這其中包含了二人舞,三人舞,四人舞,甚至有一個七人群舞。每個人所要練習的動作套路都不簡單,但是這度身訂製的動作組合對於習舞多年的准舞者來說,完全在可控範圍之內。
練習自己動作套路的時間規定為三天,絕大部分人都成功地在三天之內完成了學習,現在,每一個人都在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合練。
除了夏伊達。
也就是直到昨天晚上,夏伊達才勉強做到了自己舞段中的兩組高難度動作,可以說,掌握度還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