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生們的一陣驚呼聲中,麗娜·賈德緩緩地站起身來,目光直直地盯著格雷·范塔西亞。
「老師,什麼意思?」麗娜的話語中有種特殊的平靜,與她平時說話的風格有些不同。
「夏伊達鞋裡的釘子,是你放的。
」格雷·范塔西亞沒有繞彎子,也沒有玩文字遊戲,甚至,他的語調平淡到近乎無情,只是簡單地陳述著自己的判斷。
「我?」麗娜仰天哈哈笑了兩聲,「為什麼一定是我呢?就因為我與她之間立有賭約,而明天就是上台的日子了?導師你偏向夏伊達,誰人不知,哪個不曉?現在,是要借用手中的權力,為她出氣撐腰麼!」麗娜·賈德平時說話是八面玲瓏的,不會用這樣的方式對一名教師說話,就算是對格雷·范塔西亞也不例外。
但是現在,她似乎放開了這樣的原則,顯得格外冷淡高傲。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樣的變化,確乎是異常至極。
但更加冷淡高傲的,卻是格雷·范塔西亞本人。
關於麗娜質問的關於他自己的一切,他什麼都沒有解釋,只是拿出了一張光盤來。
「這棟樓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是有監控的。
」格雷·范塔西亞簡潔地說。
麗娜忽然僵在了原地。
其實,做這一切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得十分周密,只是被那一股勁兒支配了,才做下了這一切。
事後想想,也覺得後怕,也曾經擔心會不會被監控錄下。
但是那天夏伊達來得太早,她還沒來得及猶豫就已經事發了。
..麗娜迅速地在樓道里檢查了一遍,沒有看到監控攝頭的影子,才稍微安下了心。
沒想到樓里的攝頭都是精密裝置,現在范塔西亞直接把監控錄像搬了出來。
「請老師不要捏造事實。
」麗娜抱了一絲希望,希望這是范塔西亞在設法詐她。
「需要我現在播放嗎?」范塔西亞神情冷冽地指了指多媒體設備,「建議你不要做這樣的選擇,這裡畢竟是公開場合。
」麗娜·賈德有一絲猶豫。
如果這樓里確實有監控,並且把一切都錄了下來,那麼當眾播放的話,自己可就更加身敗名裂了。
無論什麼樣的語言,都沒有影像製品那麼具有說服力。
麗娜不由得對范塔西亞更加憎恨了起來。
無論發生過什麼事情,為何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呢?為什麼還要特意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看熱鬧呢?「老師,是你!」麗娜·賈德恨恨地說,「是你,沒有用一顆公正的心對待每一位學員,你把心思全部花在了她的身上,是你人為地創造了不公平!我必須去改變這種不公平,人,是不可以屈從於一切不公平的壓制的!」范塔西亞不為所動,只是說:「那麼,承認是你做的了?你所做的這一切,是不是因為你心裡的世界只剩下了那個賭約,而看不到別的了?」麗娜·賈德一怔。
在腦海中緊緊包裹著自己的那些執念像一隻水果的果皮遭到鋒銳尖刀的切削,忽然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賭約?是啊,在那個賭約之前,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呢?自己的實力,在全部三百人的考生中怎麼也能進入前三分之一。
不,就算是按最後的一百人計算,也能進入前三分之一!也就是說,考入北都學園,接受最好的舞蹈訓練,將來進入大舞團,成為一名職業舞者,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前途一片大好,那麼,為什麼感覺在賭約中受到的威脅會那麼讓人絕望呢?其實就算是賭輸了,那女生想要的,就是讓自己給范塔西亞道個歉而已。
一句話的事,又不會掉塊肉,少塊皮,說起來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失。
難道就是因為不想輸,而且,想要把那個礙眼的人踢出這個地方,讓她在自己的身邊永遠地消失嗎?是的,不想看到她!她的身上,有自己沒有,而且看到了就會討厭,就會有威脅感的東西。
她活得很單純,很傻,但是,好運氣都圍繞著她。
其實,連上帝都是不公平的!「范塔西亞老師不公正嗎?我並沒有覺得啊……」學員中的嘈雜已經開始出現了清晰的話語,已經有人站出來,大聲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在這兩個星期的時間裡,我感覺進步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要多,都要快!范塔西亞老師也許沒有說太多的話,也不會時刻留在你的身旁,但他可以洞悉你的一切弱點,告訴你,你可以如何提高。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加寶貴嗎?」「說話做事,要摸著自己的良心啊!」麗娜·賈德被一些忽然炸起來的話語震懵了,她茫然地聽著,發現竟沒有什麼站出來的人是支持她的,甚至連同情她的人都沒有。
怎麼回事,難道這些人都是瞎子麼!難道他們竟然都看不到,格雷·范塔西亞是怎麼偏心那個小心機婊的嗎?她愕然地抬起頭來,望著范塔西亞,卻見他神情冷漠地微啟唇,宣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