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昶想到這些,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郁棠。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殷浩向他提出聯姻的時候,他的確是非常驚訝的。
他從來沒有想過娶一個豪門世家之女為妻。
一來是他對外的形象向來是淡泊名利,不求富貴的,二來是怕受妻族連累,在二皇子三皇子爭儲的時候被迫站隊。
但殷浩的一句話打動了他。
殷浩問他:「你覺得顧家能支持你做到三品大員嗎?」
顧家做不到。
他的庶叔父雖然只是個秀才,人情世故卻極其練達,這樣的人,放在誰家都是個人才,卻被他父親逼著分了宗。
他猶豫了。
腦海里又閃過郁小姐含笑的面孔。
漂亮得讓人忍不住也會跟著微笑起來。
可這樣的才貌,若是在規矩大的人家,是不敢納她為妾的。
太出色了,很容易妻妾相爭,禍及子孫。
敢納她為妾的,不是藩王勛貴,就是不顧忌內宅爭鬥的。
顧昶屈服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殷家實力太強悍了。
正常情況下,他不可能和殷家聯姻,所以才從來沒有想過娶豪門世家之女為妻吧?
顧昶問自己,苦笑著搖起頭來。
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他娶了殷氏女為妻,裴宴納了郁小姐為妾。
也許只有像裴宴那樣的人才能任性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他致仕在家,也有時間和精力去平衡妻妾之間的關係。
顧昶狠狠地喝了一口茶。
說不定這還是件好事。
裴宴就沒有那麼多功夫管外面的閒事了。
而他也可以一心一意在仕途上爭個高低了。
既然決定要娶妻了,就應該好好地經營自己的婚姻,以前不管有什麼綺念,都應當成過眼雲煙,忘個乾淨,心無旁騖地對自己的妻子好。
夫妻,也是夥伴。
你不用心,也是會翻船的。
這艘船要是翻了,是會殃及子弟的。
沒有了傳承,那他這一生的掙扎、奮鬥又有什麼意義?
顧昶渴望的,不僅是在青史留名,而且還要在家譜上留下清譽。
顧昶推開窗戶,看著外面冉冉升起的朝陽,長長地吁了口氣,覺得自己以後的日子再怎麼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他大聲叫了高升,道:「我們回去吧!」
和殷家的婚事,還得由他父親出面,他最好修書一封,快馬加鞭地送往京城,委婉地向孫皋說明這是父母之命……
至於讓顧昶說是不再羨慕,實則會常常被他拿來做比較的裴宴,則神清氣爽地坐在那裡一面用著早膳,一面聽著四管事稟報:「郁小姐買的那些東西,我已經吩咐人送回了臨安,帳單我們這邊也會幫著處理的。之前因為有您的提點,楊三太太改道去拜訪了秦夫人,這樣一來,她們的返京行程應該會拖個兩、三天。」說到這裡,他略猶豫了一會,才道:「李大人的車馬已經行至金華,不日就要到杭州了,您是等楊三太太等人返京了就回臨安呢?還是見過李大人再回臨安?」
即將卸任的浙江布政司使秦煒,和二太太的娘家哥哥曾經做過國子監的同事,因這點香火緣,裴家又有心相交,在任時對裴家頗為照顧。而即將履新的李光,一直在雲貴一帶做官,是從縣丞一路升上來的。這次他之所以能做浙江布政司使,也是機緣巧合,幾方角力之下撿了個漏,裴家和他並沒有直接的交情。在這種情況下,若是裴宴能留在這裡等李光上任之時捧個場,又有秦煒從中穿針引線,相信李光會很高興,等閒不會輕易得罪裴家。
誰知道裴宴卻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道:「不用管他。他是靠著剿匪積攢的功勞,和我們家不是一條路上的。」
四管事嚇了一大跳。
雲、貴那邊土司多,所謂的剿匪,多半是剿的山寨之中的人。
他不由擔心地道:「既然是這樣,那我們是不是更應該……」
裴宴覺得四管事的心態不對,正色對他道:「雖有『滅門刺史』之說,可還有句話叫『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
李光若是想玩雲貴那一套,江南的士子未必會吃。
四管事知道裴宴是極有見識的,要不然老太爺臨終前也不會把裴家託付給裴宴了。他不再說什麼,而是全然信任地笑道:「那我就去給您準備船了。到時候把郁小姐也帶回去。」還幫裴宴解釋道,「郁小姐是給我們家做陪客的,我們既然請了人家來,也應該平平安安地把人送回去。」
裴宴頓時覺得這個四管事也是個人才,完全可以當個總管事。
比胡興可強多了。
裴宴看了四管事一眼。
裴家只有三個總管事的位置。
若是要提四管事做總管,就得從中擼一個。再怎麼看,被擼的也是胡興。
或者是,再增加一個總管事?!
增加一個總管事好說,怕就怕以後的宗主有樣學樣,隨隨便便就增加總管事,養些吃閒飯的人。
最好還是把胡興給擼了。
讓別人看看,裴家就是能者多勞,多勞多得。
不過,胡興帶楊御醫給郁太太看病,又在老安人面前聽差,勤勤懇懇地,也還算馬馬虎虎。
要不,讓胡興專門去服侍老安人?
可以讓胡興繼續領著總管事的月例。
這樣也算是保留了胡興的體面,又多提拔了一個人。
裴宴越想越覺得可行。
只是這件事還得好好想想怎麼跟老安人說。
裴宴拿定了主意,面色和悅起來,想著是不是去見見郁棠,還可以趁機和她商量一下回臨安的事。
只是還沒有等他起身,殷浩就過來了。
他已經和顧昶商量好了,快刀斬亂麻,明天顧家的宗主會親自上門來給顧昶提親,他想裴宴幫他陪顧家的來客。
裴宴不想摻和顧朝陽的事。
他瞪著眼睛道:「你有沒有弄錯?我自己的婚事還沒有著落呢,你居然讓我給你陪客?我不干!」
殷浩氣得半死,道:「你說除了你還有誰合適吧?說起來,你也算是顧朝陽的長輩了,人家來你們家提親,你於理於情也都應該出面招待一下人家吧?」
說到這兒,裴宴的眼睛就瞪得更大了,他道:「你們兩家聯姻,為什麼要來我家提親,在我家請客?是杭州城的好酒樓不夠多呢?還是你們誰家缺銀子?你和顧朝陽說這件事的時候,你們倆都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嗎?」
殷浩道:「我這不是悄悄來的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