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歷代的宗主都住在裴府東路的立雪堂。筆神閣 m.bishenge。com裴老安人也在裴老太爺去世後搬了出去,可裴宴卻不願意搬家,依舊住在他原來住的耕園。裴家的長輩們見宗房還在孝期,裴宴還沒有成親,也就沒有誰去催他。
等到他的婚事定下來了,他卻把婚房設在了耕園旁的漱玉山房。
這下子老一輩的就有些不滿了。
裴宴卻什麼也沒有解釋,執意重新裝點了漱玉山房,還把一株原本種在立雪堂的銀杏樹移栽到了漱玉山房。
毅老太爺不免要去拜訪一趟裴老安人,頗有些感慨地道:「我知道這孩子孝順。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您也不能任由他的性子這樣亂來啊!」
裴老安人端起茶盅輕輕地吹了吹水面上的浮葉,卻沒有喝茶,而是放下茶盅道:「你也知道遐光的脾氣拗,原本這宗主的位子應該是阿宥那一房繼承的,現在卻把擔子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可能也有他的打算。我看這件事啊,你們就依著他好了。他願意住在哪裡,就住在哪裡好了。」
毅老太爺不免多想。
難道裴宴還準備把宗主的位置還給裴宥這一支不成?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當初,他們從洛陽搬過來的時候,宗房無子,就是他們這一房老祖宗接過了宗主的位置,後來宗房生了兒子,他們這一房的老祖宗就把宗主的位置重新還給了宗房。
以裴宴的高傲,他還真做得出來!
但毅老太爺並不太贊同這樣的安排,他提醒裴老安人:「不管怎麼說,在我看來,阿彤和阿緋都不是合適的人選。在這件事上,大嫂您可得多指點指點才是。裴家能有今天,宗房居功至偉,可不能讓我那老哥哥在九泉下不能閉眼啊!」
裴老安人何嘗不是這樣想的。
她向毅老太爺保證:「你放心,肯定不會出現那樣的事的。」
毅老太爺提起的心只放下了一半,嘆著氣走了。
裴老安人連著幾夜都沒有睡好。
身邊的人只當是裴宴要成親了,她高興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這是怕裴宴真存了這樣的心思,把宗主的位置再還給裴宥這一支。
她還知道,那株細細瘦瘦的銀杏樹,是裴宴出生那年,裴老太爺親手種下的。裴老太爺還曾說過,希望這樹能像裴宴,平平安安,順風順水的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裴宴表面不以為意,卻常常給這棵樹澆水,還差點把樹給澆死了。
如果他把這樹移栽到了漱玉山房,十之八、九是打定主意以後要住在漱玉山房了。
裴老安人在心裡嘆氣。
等到鬧洞房的人散了,大家都各自歇下了,她卻思緒萬千,怎麼也睡不著。
陳大娘領了人進來給她點了安神香。
可她卻突然不想睡了,想起了她和裴老太爺剛成親的那會兒,兩個人常常並肩躺在床上,憧憬著未來,生幾個孩子?若是兒子要怎樣?若是女兒又應該怎樣教養……可如今,他丟下她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世間煎熬著。
裴老安人突然悲從心起,淚眼婆娑。
陳大娘忙道:「您這是怎麼了?要不要我給您讀讀佛經?或者是我們去老太爺的書房裡坐會?」
裴老太爺的書房還保留著,陳設一如他生前,按著四季的不同換著陳設。
裴老安人有點想那個陪伴了她半生的人。
她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嘶啞地道:「也好。我們到老太爺屋裡去坐會。」
陳大娘鬆了口氣,吩咐丫鬟們拿了披風、手爐過來,虛扶著裴老安人往立雪堂去。
昏黃的燈光照在青石板的甬道上,泛著溫暖的光芒。
陳大娘輕聲細語地勸著裴老安人:「如今三老爺也成了親,再過上些日子,老安人您就要再添孫子孫女了。到時候這院子裡就該熱鬧起來了。三太太畢竟年輕,還有很多不懂的,到時候孫子孫女的教養還得你在旁邊幫著看著點,您可得保重身體,讓三老爺的孩子也像錢家宗房的幾個孫子一樣,個個都會讀書才行。」
裴老安人想起了么兒小時頑皮的樣子,頓時覺得心情大好,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道:「我哪有你說的那麼重要?他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