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尋思著,這件事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得找個人出去打聽打聽,只是派誰去,他暫時沒有好的人選。
上次因為衛小山的事,他們家那個養人的莊子被湯知府給端了,養的人跑了不說,他們家還被臨安城的那些鄉紳和裴家盯上了,沒辦法重新招人,家裡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沒人做,沒有了從前的消息靈通不說,很多事件還都停擺了。
要不,就收羅幾個幫閒的?
李端正在心裡細細地琢磨著臨安城裡有名有姓的混混,林覺來了。
他頓時站了起來,一面往外走去迎林覺,一面問來通稟的小廝「表少爺是一個人來的還是和誰一起來的?」
林覺這次回福建是去聯繫彭家的人,不知道事情辦得怎樣了?
只是還沒有等那小廝開口說話,他就和被幾個小廝簇擁著的林覺迎面碰上了。
林覺沉著張臉,看見李端甚至沒有寒暄幾句就直言道「阿端,我們書房裡說話!」
李端心裡咯噔一聲,直覺出事了。
他的臉色不由也沉了下來,朝著身邊的小廝擺擺手。
小廝們都退了下去。
林覺和李端進了書房。
李端沒有喊丫鬟,親自給林覺沏茶。
林覺則煩躁地解下了身上披著的披風,一把丟在了書房的羅漢床上,衝著李端道「阿端,不好了!這次彭家的大老爺隨我一起過來的,說是裴家無意間得到了一幅航海輿圖,能從廣州到大食。廣州的陶家已經試過航了,航線可行……」
「你說什麼?」仿若晴天霹靂,李端的手一抖,茶葉罐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上好的碧螺春散落一地,他轉過身來,面黑如漆地望著林覺,「裴家得了一幅航海輿圖?」
他之前一直擔心那輿圖有問題,可沒想到,輿圖的事還沒有說清楚,現在又出了樁這樣的事!
林覺望著李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慌亂的心略微平復了一些,思路也清晰起來「我快馬加鞭回了福建,把畫送去了彭家。彭家驗了畫和輿圖,非常的滿意。然後我照著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不要報酬,以後彭家走這一條航線的生意,我們占一股。見我的是彭家的十一爺。對了,這次他也隨著彭家大老爺一起過來了。他當時就答應了,我想,口說無憑,立字為據。就想和他們家立個文書,十一爺也答應了。
「只是立文書要時間,何況我委婉地表示,文書上要加蓋彭家的家印。我就留在彭家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十一爺還親自拿了草擬的文書和我商量細節來著,誰知道用過午膳情況就變了。
「彭家大老爺親自見了我,問起我找到這幅畫的過程。我當然不好說郁家和衛家的事,只說是照著他們給的線索,找到了魯信。不曾想魯信前腳答應我們把畫賣給我們,後腳就喝多了酒失足溺亡,魯信的遺物落在了郁家人手裡。怕打草驚蛇,引起裴家的注意,我們就背地裡慫恿魯家的人把魯信的遺物拿了回來,然後花了五百兩銀子從魯家人手裡買回來的。」
說到這裡,林覺額頭冒出汗來,聲音也低沉了幾分,繼續道「彭大老爺仔細聽著,當時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讓我收拾好行李,跟著他走趟臨安城。我一聽就有點懵,問彭大老爺出了什麼事,彭大老爺笑眯眯的,說什麼對臨安城不熟,讓我給帶個路。
「我是什麼人啊?還沒有學會走路就跟著我爹走南闖北,什麼樣的人沒遇到過,什麼樣的事沒見過。我一聽這樣就知道不對勁,可我當時住的是彭家的房子,吃的是彭家的東西,還真怕他們不聲不響地把我弄死在那裡了。裝著什麼也沒有發現,收拾東西就跟著彭家的人連夜出了城。
「路上我才打聽清楚。原來裴家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了幅輿圖,就是彭家要的那幅輿圖。裴家還廣發英雄貼,請了好些各地的豪門大戶來臨安弄什麼拍賣。說是誰的錢多就把這幅輿圖給誰?進門的保證金是兩千兩銀子……」
所以說,這幾天臨安城裡冒出來的陌生面孔是那些各地來的豪門大戶?
李端也顧不得灑在地上的茶葉了,臉陰得像要下雨似的,隨手倒了杯白水遞給林覺,道「彭家是什麼意思?懷疑我們還送了這幅畫給裴家?」
林覺這幾天可以說基本上沒有閉過眼,更不要說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