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另一桌的三位客人,就是東哥派到程大偉家裡下最後通牒的,只是三人不僅被趕了出來,其中一個還被暴脾氣的程大偉打了一拳,三人本來就是在市井間飛揚跋扈的主兒,哪受得了這種委屈,當時就折回來把消息通知給東哥,然後在附近等著接應隨後趕來的「大部隊」,沒想到被凌陽等人遇個正著。
東哥特意選定這個時間派人去騷擾,就知道程大偉爺孫十有八九還是會拒絕,正好趁著月黑風高進行強拆,沒有行人和路過的車輛看到會降低不良影響,否則鬧大了自己臉上也不好看。
東哥鐵了心要拿下這根眼中釘,派出了五十多名打手,都穿著從軍警用品商店買來的高仿警察制式棉服,只有袖子上有一個警察字樣的臂章,肩章之類的東西都沒有也不能構成犯罪,不過顏色款式都仿製得惟妙惟肖,夜裡黑漆漆地看上去真假難辨,這也是開發商暴利拆遷常用的手段之一。
東哥另外還準備了兩輛大型挖掘機,司機都是僱傭的某翔學校畢業的高材生,兩個人據說一個能控制挖掘機炒菜,另一個就更玄乎了,畢業推薦信上標註著此名同學品學兼優,甚至能駕駛挖掘機爬上珠穆朗瑪峰。所以東哥才花了大價錢把兩人召入旗下。
東哥的計劃是在暴力拆遷活動中是很常見的。先動用大批人手破門而入,把屋內負隅頑抗的抗拆者抓出來控制住,另一邊挖掘機作為第二梯隊立刻衝上去,把目標房屋瞬間拆卸成一堆破磚爛瓦,失去了住所的房主這時候就算呼天搶地也沒用,只能乖乖接受開發商的賠償條件。除此之外還有半夜縱火、僱人盜竊打砸、裝鬼弄妖等手段,只不過這些手段效果不夠乾脆,所以東哥才選擇了最簡單直接的方法,確保一擊奏效。
隨著整個樓市的蕭條,省政府已經把很大一部分精力放在現有存房的救市上面,不再像以前一樣鼓勵開發商拆遷。早幾年政府某些官員為了撈得政績,私下裡鼓勵甚至參與到火爆的房地產生意中,對於開發商的種種惡行睜一眼閉一眼,只要不鬧出人命都不管不問。
不過現在樓市在全國範圍內陷入了低潮,現有的存量房屋都難以售出,幾乎很少有新樓開盤,官商勾結大肆撈取好出的上一屆官員,大部分已經紛紛落馬,新上任的市委班子裡,有些人儘管多少收受了東哥的一些好處,卻不會任由東哥鬧得太兇。東哥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有錢,從南方帶回來的毒資早就在前兩年的開發里投入得七七八八,如今手裡只剩下一大堆難以出售的樓房,而且價格一天比一天低,東哥手裡沒有流動資金,開物流公司的錢都是用樓盤抵押的銀行貸款,每天要交納給銀行的利息都是一筆天文數字,這也是東哥為什麼不惜冒點風險,急著把程大偉爺孫趕走的原因。
老戰試著給程大偉打了個電話,這個時間段果然處於關機狀態。按照正理來說,凌陽等人應該先行趕到程大偉家裡通知他們做好準備,不過四人只喝過一回酒,根本不知道程大偉的家具體在什麼位置,想報警都不行。
知道凌陽的鬼主意多,老戰老炮都把目光投向了凌陽。凌陽撓了撓腦袋,也感覺到束手無策,低聲告訴兩兄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實在不行一會就跟著這些人一起去,就算打架幫不上什麼忙,提前通知免得有人受傷也好啊。
老炮此時已經小聲把事情的經過簡略地跟另外三個小夥伴敘述了一遍,從豪哥三人堅定的目光看來,這個梁子是架定了。凌陽苦笑了一下,心想你們這些傢伙難道把自己當成國際刑警了,路見不平啥事兒都管,咱們自己還忙著逃命呢知道不?
少數服從多數,既然五位小夥伴都認定了要去做這件事情,凌陽也沒有一個人置身事外的道理,只能認命地跟著他們拔刀相助,仔細想想幹這事兒也不太虧,上升到某種高度來講,乾脆就當成援助非洲兄弟維護世界和平了,傳到江湖上也不失為一樁美談,賺不到錢賺點名聲也是好的,反正跟東哥已經撕破了臉,也不在乎這次在背後再使出一個絆子。
這時燒烤店的大門被推開,一個獐頭鼠目的年輕人穿著警用棉服探進半個身子,手指勾了勾那桌的三名客人後立刻縮了回去。三人會意,知道大部隊已經來了,連賬都沒結慌忙趕出去帶路。看到燒烤店老闆想追出去又不敢追的可憐樣子,凌陽不禁動了惻隱之心,把剛剛準備用來結賬的百元假鈔悄悄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