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淺一路如風馳電掣一般,朝著十三洲的方向疾馳而去。一路上,她不停地在心裡默默祈禱,梓蕪千萬不能出事!
只是,才踏入她與梓蕪居住的小院,濃重的不祥之感就湧上心頭。院子裡的花花草草被踩踏得不成樣子,絲毫沒有了往日的生機勃勃。可是,她種下的一院花草,因為有梓蕪的仙澤庇佑,向來繁茂。看到眼前的景象,若是再想說梓蕪不會出事,簡直就是自欺欺人了。知淺的雙手隱在寬大的袖口之中,止不住地發顫。她踉踉蹌蹌地衝進屋內,只發現地上有一攤血漬。日夜懸浮於半空中的聖靈石掉落在地上,失去了光芒,就如同一塊普通的石頭。而床榻上,早已空空如也。梓蕪不見了!
知淺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險些昏厥在地。她強撐著從屋內出來,又立即去往月夏的洞府。只是,才走到月夏洞府門口,知淺就再也走不動了。
原本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如今看上去像極了修羅煉獄。地上、石柱上到處都是噴濺的血漬,紅紅的、粘稠的,讓人聞之欲嘔。十數具屍體倒在院子裡,皆是傷痕累累,死狀慘烈。月夏擺在石台上十分珍愛的一套青花茶具,也不知被什麼打翻在地,碎成了齏粉。昔日裡養著白胖天蠶的榆木架子也被推翻,橫七豎八,桑葉被撒的到處都是,天蠶卻沒了蹤影。本該一條條晾曬的紅線死死地纏繞在一處,那些結扣怕是很難再解開了。
望安蹲在門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看著知淺來了,他揚起滿是淚水和青紫於痕的臉,委屈地哭喊道:「愛神仙上,愛神仙上!」
「望安……」知淺艱難地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嘶啞地嚇人,「望安,這裡發生了什麼?」
「天帝、是、是天帝!」望安抽泣,「他、他帶了好多人,說是要肅清餘孽!」
知淺的心徹底寒涼,如同沉入了冰冷的湖底:「雲宿,果然是他!」
月夏從正廳里走出來,懷中抱著一尊小小的石像。那是人界土地廟**奉的土地仙石像,正是凌坡的原身。月夏一塵不染的月白色長袍,在滿地血污中顯得格外刺目。他臉上經年不變的笑容消失不見,只余冰冷。
看見知淺站在面前,月夏開口問道:「朱兒,你可知人界有一個詞,叫做『欺人太甚』?」
月夏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溫度,讓人聽了忍不住打寒戰。他給人的感覺,從來都是溫暖如春。此刻如此反常,當真令人心驚。
知淺心裡不是滋味:「師兄,你怎麼了?」
月夏看了看懷中的石像,又道:「我趕回來的時候,花神已經不見了蹤影。凌坡渾身都是傷,倒在血泊里。他手裡死死地攥著我給的枝杈,可是那枝杈也斷了,應該是被人狠狠踩斷的,連同凌坡的手指一起。凌坡一直死撐著,直到看見我來,這才閉上眼睛,在我眼前變成了石像。我費了不少靈力,才保住他性命。」
知淺靜靜聽著,眼睛酸澀腫脹。凌坡從土地石像修成地仙,期間吃了不少苦。如今看他的狀態,雖然能勉強保住一條命,可是再想幻化為人形修仙,怕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凌坡啊,他還心心念念地盼著梓蕪回來,見一見他無比崇敬的主上!
「凌坡是為了保護梓蕪……」好像自打凌坡與自己認識開始,總是避免不了被捲入禍亂之中,明明他是那麼無辜的人。知淺眼中漸漸瀰漫起殺氣,「這筆賬,一併算在雲宿頭上!」
月夏指了指地上的屍身,又道:「朱兒,你可知道他們是誰?」
知淺搖了搖頭:「不知。」
「他們啊,是花界的子民。」月夏回答,神色悲憫,「他們避過了上一次的劫難,不料最終還是死在天界手裡。朱兒,你說,這難道就是命運嗎?」
「什麼?」知淺大驚,她始終不知道花界發生的事情,「為何花界的人會在十三洲?師兄,你剛剛說的上一次劫難,是什麼意思?」
月夏輕輕笑了笑,只是那笑容任誰看了,都無比淒涼:「嗬,我總覺得,自花神出事之後,你身上戾氣太重。所以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你知道的好。在你去人界找喬陌玉時,雲宿找了個因由,攻打花界。白芷得了消息,提前去德善宮求助風神。風神前往花界,帶走了一部分子民,來十三洲尋求庇護。但是白芪和花界將士,全都陣亡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新仇舊怨(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