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在此之前,對於沐秋那一聲聲的冷笑質問還有辛辣嘲諷,林楓的心情在低落沉重之餘還有些茫然不解的委屈。
那麼在看到面前昔日adc夥伴右手上的傷疤之後。
所有的委屈也早已被蒸發乾淨。
而再回想起沐秋的那些話。
每一聲。
每一句。
便都如同最冰冷而不留情面的耳光,結結實實地狠狠一下一下抽在他的臉上。
抽到暈頭轉向,抽到面頰火辣而生疼。
是的。
果然,有些東西有些矛盾,並不是坐下來好好聊就能夠化解。
不了解真相內情的人,永遠都無法理解真相背後當事人所背負的巨大傷痛。
原來他真的不配向昔日的夥伴請求一個機會。
在這樣醒目而刺眼的醜陋猙獰傷疤面前,當現實如此冰冷而殘酷地做出這樣的提醒宣告,他的身形在昔日夥伴那仿佛從容而溫和依舊的笑容面前,顯得愈發卑微和矮小。
他什麼也做不了。
因為無論去做什麼,都註定無法改變這一切,更談不上去彌補一切。
怎麼彌補?
用什麼,能夠彌補得了這樣的傷痛,這樣長達數年的殘酷時光?
這一刻的林楓甚至都不敢去深想,哪怕如今面前的夥伴隊友可以如此坦然微笑著告訴他、自己已經將最難的那段日子熬了過來
可那是怎樣艱難而掙扎痛苦的一段歲月?
究竟要花多大的努力,才能夠從那樣絕望的泥潭深淵中脫出?
又或者……
一個更為令人心悸顫慄的念頭從林楓的腦海中閃過
或許。
哪怕時至今日,都還不曾從那份絕望中抽身?
無數繁亂紛雜的念頭在一瞬間幾乎將某人的腦袋充斥脹裂,卻偏偏又在下一瞬陡然煙消雲散仿佛什麼也不剩的空蕩蕩一片空白。
唯一能做的,或者唯一能說的,似乎就只剩下最蒼白而無力的一句道歉
「對不起。」
……
「對不起?」
坐在一旁的沐秋終於冷笑起來,從在夜宵攤前坐下到現在十幾分鐘,因為身旁昔日adc搭檔好友的存在,也讓他強行將原先的怒火按捺住了這麼長的時間。
直到這一刻,仿佛終於不願再忍,尖銳而不留情面的譏嘲再次發作
「就你這一句對不起,能有什麼用?」
「是能幫著給阿默逆天改命?把他的手傷恢復如初?」
「還是能把他過去這些年的苦日子都給一筆勾銷?」
「噢,忘了」
「畢竟是現在新決勝戰隊的隊長嘛,馬上進八強就要成為正式職業戰隊了。」
「這種大人物說出來的道歉,的確要比普通人說出來的更值錢點兒吧?」
一句句話,如同粗糲而稜角分明的石塊,直接當頭砸在林楓的身上,仿佛要愈發將他的身形砸得一點點矮下去,一點點難以再抬起頭來。
倘若換做之前,或許一旁的李十一和田天聽到這裡便會不落忍地站出來幫著某人爭辯解釋幾句,又或者是責備沐秋這番說辭的太過嚴厲不留情面。
但此刻。
坐在一旁的李十一和田天卻都啞口無言。
當目光所及、就能看見周默那右手上的傷疤時,他們的心頭便如同被壓著萬斤重的巨石,沉甸甸得甚至喘不過氣,自然更別提還能夠去努力地幫著分辨解釋些什麼。
一切言語在此刻都註定蒼白。
看著李十一和田天那發白的臉色和沉默的姿態,沐秋再次冷笑起來,這次似乎連自家兩位昔日的上單和打野隊友也不願意放過
「怎麼,都不說話了?」
「比起之前只是聽我說,現在親眼看到真相,衝擊震撼要大得多吧?」
「明明早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但臨到頭還是站在這傢伙的立場上幫忙勸和說話。」
「你們兩個,也從來沒真正考慮過阿默的感受。」
第四百二十章 我的確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