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春成伏下身子,抱住蘭總,也哭了起來。
蘭總拍了拍他,反過來安慰他說:
「沒事,沒事,做了手術,現在又做著化療,我都能挺過來,已經沒有生命危險,還能活著,接下來只要自己注意,保護好自己就行。不就是殘缺了,不能過性生活了嗎,不過就不過,人又不是靠性生活活著的。」
盛春成說:「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幹嘛,多一個人為我擔心?」蘭總說,「我連孩子都沒有告訴,他在國外,回來不方便,也不安全。我這裡,不是還有雲總嗎,她天天陪著我,真的比親姐妹還要親,我去醫院她陪著我,動完手術,她在病房搭了張鋼絲床,每晚都在陪夜。
「接下來化療,那個痛啊,我連站都站不直,也是她每次都接送我去醫院,把我抱在輪椅上,推著走,真的是前世修來的,有這麼好的姐妹。一直到現在,我可以一個人出來,一個人活動了,她才重新把精力放回到她店裡。」
盛春成點點頭,心裡也在想著,幸好還有雲總陪在蘭總的身邊。他知道蘭總和她老公老倪,兩個人雖然也不吵架,用蘭總的話說,是都已經吵到吵不動,才不吵了。兩個人在同一套房子裡住著,但形同陌路,誰也不知道,也不會去管,對方今天幹什麼。
「對了,在去醫院動手術之前,我還做了一件事,小盛,你猜是什麼?」蘭總問。
盛春成猜不出來,他搖了搖頭。
蘭總說:「我和老倪離婚了。不是都說,中年男人的三大喜事是升官發財死老婆嗎,我知道,要是老倪知道我得了癌症,他肯定不會離婚,他會等著我死,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得到我們所有的財產了。
「我不給他這個機會,和他離了婚,我們一半的資產,在我的要求下,都留給了孩子,還有一半,我和他分了,從此各過各的。我現在已經不住在東方潤園,而是住在我春江花月的一套老房子裡,雲總和我住在一起。
「這一場病,說壞事是壞事,說好事也是好事,終於可以讓我安耽下來,不折騰了,不用再去想做什麼大事,守著這一點錢,什麼都不去干,下半輩子也可以衣食無憂,像個寄生蟲一樣生活,你說,我是不是也很幸運。」
「老倪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得病了?」盛春成問。
「不知道,也可能知道也裝作是不知道,這樣他也快活,不是嘛。」蘭總說,「他要是知道了,孩子就會知道,孩子心裡還是有媽的,他要是知道,爬都會爬回來。」
蘭總說著笑了起來:「只是可惜,害我現在和他視頻,都要用美顏鏡頭,幾十歲的人了,還要像個小姑娘一樣,他還以為老媽是在臭美,哈哈。」
兩個人說著話,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到了中午的時候,盛春成說:「蘭總。我請你吃中飯吧。」
蘭總搖了搖頭,她說吃不下,嗓子裡像砂紙一樣,只能吃流質,回家喝點粥和雞蛋羹就可以。
蘭總說著坐了起來,說是要回去。
她站起來的時候,身子晃了一下,差點跌倒,盛春成連忙去扶,蘭總說:「不要扶,不要扶,難看。」
過了一會,又說:「小盛,這裡是你的店,你和一個老女人這麼親熱,不像樣子,難看。」
盛春成說,我不怕。
「應該怕,你是老闆,老闆就要有老闆的樣子,在下面人面前,要有威嚴,威嚴怎麼來的?就是他們在背後嚼你舌根的話題都沒有。以前老倪,就是在廠里沒有數,看到漂亮的女工都要眉來眼去,被我趕出工廠,一步也不許再踏入。」
蘭總說:「看到你現在這裡很不錯,我很高興,真的。」
盛春成陪著蘭總往外面走,蘭總的腳步很輕,動作很緩慢,好像自己是個瓷器,勐烈了就會碰碎。走一段路,她就要歇歇,但就是這樣,她也堅持著不讓盛春成扶她。
走到門口,盛春成說:「我幫你叫車。」
「不用,不用。」蘭總說,「我開車過來的。」
盛春成吃了一驚,問:「你還能開車?」
蘭總笑笑說:「幾個月沒開,今天第一次,看樣子還是有點高估自己了,不過,還是開到
425 盛春成伏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