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山月果然看著一點不像病人,紅光滿面的躺在床上打個盤腿,倪星瀾的祖母正在周圍轉悠,看見石澗仁三人進來,老頭眼睛亮,老太婆卻只輕笑點點頭,對王驊噓寒問暖,手上沒停,幫老伴兒疊被子,倪星瀾看見了,還是有孝心的過去接手。
不過不是疊好,而是疊成團給老爺子墊背,倪星瀾那手法就不對,怎麼都不能讓一床被子變成結實的花卷,老是一立起來就散開,只能胡亂堆著讓倪山月靠,老爺子撇嘴,石澗仁放下鮮花和水果,順手就幫忙裹緊了墊上,看笨手笨腳的倪星瀾又在操作旁邊的霧化器,多看了幾眼又沒忍住伸手,縱然從來沒用過這種醫療器械,但是上面簡單的英文標註沒問題,而且光是看一眼就知道那個漏斗狀的呼吸器哪邊在下,轉手幫倪山月給戴上。
倪星瀾只好在邊上嘿嘿笑,老太婆多瞟了兩眼,王驊心不在焉的說話,眼睛也在石澗仁身上。
可能石澗仁的確和他們熟悉的人不一樣,沒架子沒面兒,手邊看見什麼事情不會擺款,伸手就做,跟倪山月還順口在搭話討論倪星瀾這次反串的細節,讓倪星瀾懷疑他是不是背著自己把片子看了好多遍。
不是那種熱情的自來熟,而是潤雨細無聲的安靜交流,好像跟倪山月認識了好多年,聊起晚清時候京劇還清一色的男伶打天下也頭頭是道,甚至還能說出幾個倪山月都驚訝的不知名伶角名字來,哪裡是二十歲的年輕人,跟個百歲老頭兒差不多:「不過這事兒小輩我說句不好聽的,京劇遲早會越來越萎縮,這不是想留就留得住的,百年前沒有別的娛樂方式,看戲就是現在的看電影,現在您再逼年輕人去看戲,那也是極少數,不能被大眾接受的東西就接不了地氣,遲早我覺得收到博物館比較合適,同樣的事情我親身經歷過,黔東南的藍染」
倪山月一點都不生氣,樂呵呵的還點頭,結果他還見過那種藍染:「好多年前了有一次參加全國協商會議,一位來自少數民族的女代表穿著民族服裝」戴著呼吸器說話瓮聲瓮氣。
倪星瀾連忙高興的插話:「喲,漂亮吧?您就記住了!」
老太婆依舊輕笑著坐在旁邊,慈眉善目的好看,但是和江州威斯頓大酒店的付總經理那種清潔工出身的慈眉善目不同,這位多點仙氣,倪星瀾好像就是從她身上學了點這個,她媽一點都沒。
倪山月溺愛的被孫女打岔,伸手把一卷診斷書打她手臂上:「有蚊子!」
倪星瀾懷疑:「您是故意岔開話題吧?」這都是高級病房了怎麼可能有蚊子。
石澗仁轉頭四周看看:「好像是,外面蠻多綠化的,那邊紗窗好像有問題。」說著就站起身來,王驊也終於找到機會,跟著起身過去看:「壞了,合不上也推不動。」他家也是住在一片山清水秀中,看著漂亮,但生活起來蚊子的確是個討厭的生物,很熟悉。
倪山月委屈的對孫女:「真的,昨天晚上一夜都沒睡好。」
石澗仁推了推,的確是紗窗壞了合不上,有那麼一兩厘米的縫隙,老婆婆這會兒第一次對他說話:「找過護士了,他們說已經給維修公司打了電話,老不來」
王驊都回去坐著了,石澗仁想了兩秒,轉身出去找護士,要了卷醫用膠布,回來踩著椅子撕開寬寬的就把縫隙給貼上,倪星瀾仰頭幫他扶著椅子,終於有點敬佩:「你真聰明!」
石澗仁很想說這算什麼聰明,但怕打擊一屋子顯貴人,笑笑下來坐著,倪星瀾埋怨的扯開他:「踩了還沒擦呢」順手就用自己的袖子擦了,那可是出通告的名牌貨。
倪山月看著這一幕,快速的轉頭跟老伴兒對了下眼,老婆婆是滿眼無奈的。
結果坐了一會兒再聊聊,王驊都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倪星瀾的父親來了,依舊是自帶光芒的英俊帥氣,比李俊的那種俊美還多了幾分成熟,可能倪星瀾以前痴迷亞洲天王,就是從自己父親這裡起步的,但這會兒老帥哥臉上有點悻悻:「真是運氣差,又是轉了半小時都沒找到停車位,只好停在路邊,昨天就被貼罰單了!」
倪星瀾連忙跳起來:「開進來啊,裡面行政樓邊有停車位,到住院部還近一些!」王驊連忙問清楚位置,接過車鑰匙下樓去幫忙,對他來說,寧願出去透口氣。
倪經緯也是那副口吻:「你怎麼知道,專門去找過的?」
404嫁給這種人,想想都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