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澗仁只悄悄伸腳把地上的木棍給踢遠點,觀察僱主臉上沒怒色小心:「那……我就繼續說了?」
洪巧雲更是被他這惴惴的模樣逗笑,抬手捂住了嘴還翹指頭:「說……」有慈禧太后的氣勢。
石澗仁還提醒了一句:「你手上有顏料……嗯,第二個就是相貌,文宋瑞官拜右丞相,在明宋時期很強調儀表堂堂,能做官到省部大員以上的,那相貌都絕對的得符合清、古、奇、秀中的一個,而古書有記載,文宋瑞……」
洪巧雲打斷了一下:「文宋瑞是誰,文天祥他爹?」
石澗仁驚訝:「文天祥字宋瑞,你不知道?」
洪巧雲搖搖頭:「只是跟我說了大概是個什麼事,多大尺寸要掛在什麼樣的環境。」
石澗仁點點頭不糾纏這個不專業的地方:「文宋瑞是有記載長得皮膚白美如玉,眉清目秀的,那麼他就應該屬於秀這種類型,你這稍微長得深沉了點,屬於古相。」
洪巧雲有氣無力的換個姿勢,扭身趴在了靠墊上,進畫室就脫掉了黑色絲光夾克,裡面是件橄欖綠的絲光襯衫,順滑柔膩的貼身,特別是身體有這樣舒展動作的時候,完美勾勒出來成熟的體態,加上洪巧雲順便蹬掉腳上的靴子,把彎曲的雙腿也收到沙發上,玉體橫陳應該就是形容這個動作的,單手撐住了下巴:「這都是廢話,沒人關心文天祥字什麼,也沒人關心他被抓的時候在山頂還是草叢,至於他長什麼樣,也沒人會來指責我,他們要的就是我這名氣,畫這幅畫掛在那裡,領導開會講話的時候有個背景,那就足夠了。」說是這麼說,目光卻鎖定在石澗仁的臉上,好像要從年輕人表情中看出花來。
石澗仁飛快的順著沙發把整個人瞥了一下,最終也落到對方眼睛上,停頓而專注的看著這位有名女畫家的眼睛,有那麼幾秒吧,才開口:「既然這麼不重要,那你為什麼僅僅為抓住這個神采就糾結了這麼久,不惜低聲下氣都要找人來找到這個感覺?而且還很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到,但你還是不願隨便糊弄過去。」
話還沒說完,沙發上的女人就跟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聲音陡然高亢:「誰低聲下氣了!」身子也蹦躂起來,可只是上半身動動,跳起來就無力的倒下去,馬上變成勉強的抱怨:「我這是高標準要求自己,從我手裡出去的畫,就不能糊弄!」
石澗仁不看她了,轉頭對著畫:「對嘛,如果我們不說相貌的問題,我倒是可以給您一個建議,就是這個眼神,你找得這麼辛苦,其實蠻簡單的。」
手指就在那藍色的草稿畫上比劃:「這叫動若水發,也就是在劇烈心理波動下,眼神精光閃射,有如水波蕩漾的剛開始那幾下,充滿犀利的力量和純正乾淨,這是個大智大才的眼神,是文臣謀士的目光……」
洪巧雲其實從年輕人的目光移開後,就好像鬆開了偌大的壓力,有些靜靜的趴在了靠墊上,目光閃爍的看著這邊,這會兒更是嘟噥:「這是畫你的眼神!你口氣還真大……」
石澗仁好像已經忘了自己模特的職務,笑著轉回頭看畫家,只一眼就很想拿那木棍打一下:「我這麼說是有道理的,你專心點聽好不好?」
洪巧雲發現自己竟然下意識的在撥弄頭髮,而且真的有些三心二意,使勁甩甩頭坐起來收腿正靠在沙發上:「好,你說……」但又覺得自己雙腿間這樣立著很不雅,就變成一順的側坐,很優雅的那種。
石澗仁進入狀態了:「其實目光就分兩種類型,動和靜,好比你現在這樣坐著,目光靜靜的看著畫,那麼和你今天下午在教學樓面前走過來跟我們接觸時候的目光肯定就是不同的……」他是真的只看目光,而沒有關心那腿有什麼變化。
所以洪巧雲也專心:「有什麼不同?」
石澗仁分析:「事物的真相往往是在運動過程中表現出來,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就是這個道理,現在你靜靜的坐著,目光其實可以有很多變化甚至偽裝,愛戀、氣憤、漠然這都是很容易裝出來的,但是運動中呢,假的情緒很難一直保持,所以觀察一個人的情緒,應該是在動起來的時候持續觀察。」
洪巧雲基本已經驚呆了,這是個棒棒麼?
使勁的咽了一口口水,緊閉兩下眼睛睜開平和的送出目光,脖子還不經意的扭動了一下柔聲:「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