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士從少秋的屋子走去,復返還花伯的屋子,與花伯呆在一起,喋喋不休地說著什麼。說了一會兒話,女士又進了屋子,一時默默地坐在一邊,不時掏出鏡子來,照看自己的形容。
到了天色夜了之後,這女士便在花伯家吃了飯,一時又走到少秋的屋子門前,竟然坐在一塊石頭上,而置人們的笑話於不顧,不斷地梳著自己的頭髮。少秋這時當然是呆在自己的屋子看書了,而此女士卻不時要湊上前去敲打一翻這屋門,似乎非要這少秋去和她打牌不可,否則的話,便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少秋被弄得不能看書,也便走出了這屋子,見這女士竟然坐在一塊石頭上,不斷地梳著頭髮。一看見少秋出來了,臉色一時笑容燦爛,便湊上前去,抱住了少秋,想與之離開此處,去松的賭場打牌。
不過,少秋斷不會去的,此時還得看會兒書,而打牌決計不是自己想干之事,便一時不理會這女士,甚至還有些反感。不過看在她是位女士,不便對之動粗,一時只好忍受,以自己之無動於衷來對付她的百般諂媚。
少秋看了一會兒這位女士,便又躲進了自己的屋子,此時決計不會出來了,縱使是這女士再會撒嬌,那也不出來。而這女士此時便開始走進了這少秋的廚房,把這鍋子刷洗乾淨了,往裡面倒了點水,便坐在灶前燒起火來。燒了一會兒火,此女士便把這溫水從這鍋子舀出來,將之傾倒在一個木盆里,然後端著這木盆再次進了這少秋的屋子,要這少秋在讀書疲勞之餘,泡泡腳,洗洗手什麼的。
對於女士如此之殷勤相待,少秋自也是不好意思,也便只好接受了這女士送來的洗腳水,這時也實在有些累了,便脫去鞋子,把腳伸進了這木盆,洗起腳來了。而這女士此時就這麼坐在自己的身邊,不住地瞅著,臉上掛著的笑容,令少秋相當之不好意思,本想趕她出去,今見其如此好心,一時心軟,不復想驅逐她了。
花伯這天夜裡也是呆在自己的屋子,見這位女士進了少秋的屋子,這時便大笑起來,計謀得逞,能不高興嗎?看著小花呆在自己身邊,看來再也不會被這少秋糾纏,以後縱使是長大了,也不可能與這少秋生活在一塊,再也不會像自己這樣,去受苦了。花伯這時心情高興,便一個頸兒的喝著酒,平日最多能喝二兩白酒,不過在此時,卻至少可以喝他兩斤了。
花伯喝了會兒酒,便把小花叫到自己的面前,撫摸著她的頭髮,口口聲聲地叫她以後遠離少秋,不能與之往來,說與這號人呆在一起的話,是絕對沒有好日子過的。小花這時已然出落得相當漂亮了,每當花伯提起此事,便也會紅著臉,不願意與自己的父親討論此等之事。不過,聽到花伯叫自己不要與少秋來往,心裡也是一陣難過,卻不敢說出來,怕花伯打自己,便只好低著頭,權當聽不見而已。
花伯看著小花從此之後可能安全了,心情別提多高興了,便在自己的屋子高歌一曲,以如此之方式表示自己對生活的熱愛。而小花卻始終低著頭,想到少秋的英俊的面孔之時,這頭就低得更低了。
在屋子裡呆得有些悶了,小花便出了這屋子,獨自站在這天井,夜裡不敢亂走,便只好就坐在這天井數天上的星星。她家與這少秋家相隔不遠,每每雞犬之聲相聞,此時夜色沉靜,頗可以聽到少秋屋子門前有女人說話,而以前,她只會聽到少秋讀書之聲。此時卻聽見白天呆在自己家裡的那位女士不住地在少秋的屋子門前笑著,雖與之相隔遙遠,卻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小花這時不作聲了,看來父親說得不錯,是不該與這少秋呆在一起了,他少秋可能只配與這號女人在一起。不過,不知為何,她的心情卻是不快樂了,這時甚至想打人,卻終於還是什麼也不敢做。
起風了,而這竹林之中,已然是一片蕭蕭,再看這天空,本來澄澈如水的,此時風起雲湧,星星不見了,有的只是黑雲一片又一片。荒村也是靜靜的,聽不到了人語喧譁之聲,白日裡人們的笑語與花兒輕輕搖擺的聲音皆不可聞,能聽到的,不過是小河東去之聲而已。
小花進了自己的屋子,天色已然變了,再呆在這屋子外面,恐怕不妥,弄不好會生病的。而進了這屋子之後,小花趴在自己的被子上,任淚水不斷地流出來,濕透了好大一片,畫出的圖畫也是極為醜陋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