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靈的聲音沙啞而乾枯,而且在它開口的時候,有一股莫名的冷颼颼氣息突兀而生,迴蕩在客廳里每一個人的心頭。
但任何人都能聽出來,這話音裡面有清晰的邏輯。
換句話說,這個之前只會嘶吼和瘋狂攻擊的邪靈,已經恢復了——至少部分恢復了理智。
於是熊貓笑了,說:「據我所知,很少有邪靈會毫無理由地對人們發動攻擊。你為什麼要攻擊海倫·利安先生?把理由說出來如何?或許,我們之間可以達成一些共識,用比較和平的方式結束這場爭端。」
「熊……熊大師!這真的行嗎?」邪靈尚未回答,老利安已經忍不住勸道,「要是它說話不算話怎麼辦?」
「我既然有辦法逼得它跟我老老實實談判,當然就有辦法保證它說話算話。」熊貓頭都沒回,信心十足地說,「如果它想要出爾反爾,那麼我當然會消滅它。」
「那……為什麼不現在直接就消滅它呢?」
熊貓沉默了一下,先嘆了口氣,然後說:「我認為,這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值得挽救。或許很多時候,限於形勢,我不能試著去挽救他們;又或者已經為時過晚,來不及挽救。但既然現在有機會,為什麼不試著挽救一下呢?」
「邪靈也還能挽救嗎?」老利安驚訝地問。
「只要它還願意跟我心平氣和地談談,我覺得就不妨嘗試一下。」熊貓說,「反正,試試又不會損失什麼。最差的情況,無非也就是談判失敗,大家再來重新打過,一決生死。我不怕。」
海倫心中大吼,卻不敢說出來。
這位熊大師的當真是氣勢十足,雖然不曾回頭,但那偉岸的身姿、穩定的氣勢、毫不費力就壓制住邪靈的強大……無不讓他為之拜服。如果他是地球網民的話,或許會在此發一個「大佬請收下我的膝蓋.jpg」的表情。
所以縱然熊貓的選擇讓他很詫異甚至有些不安,但他卻沒有表示任何的反對,別說開口發言,就連一點不高興的表情都沒有,乃至於……他都沒有明確的「我不高興」的感覺。
這要讓穿越前一兩年鑽研心理學當雞湯大師的安東尼知道了,大概會說:「你已經在精神上被熊貓壓倒了,你的人格已經被他支配了。只要他的行為沒有觸及你的底線,你會對他言聽計從。甚至於只要一步一步慢慢來,你連自己的底線都會不斷退步,直到徹底被他洗腦,變成他的傀儡——玩傳銷的裡面,這麼搞的大有人在。」
當然,熊貓沒這本事,他也壓根不會朝著這種方向努力。
面對已經服軟的邪靈,他笑了笑,用私聊向阿爾菲茵發出信號,讓她調整結界,不要再弄得雷聲隆隆——接下來是談判時間,用不著這麼大的陣勢。
然後,他就真的跟邪靈「談」了起來。
這一談,還真談出了點名堂。
這個邪靈的名字已經不可考證——或者說它自己都忘了,它只記得自己全家人被殺害,然後家裡的財產被擄掠一空。它自己怨氣不散,附在這面鏡子上,一轉眼就過了很多年。前不久,海倫·利安恰恰在一個合適的時間結婚,婚禮儀式契合了某種神秘的規律,令它從沉眠之中被喚醒,展開了報復行為。
「原來如此!」老利安先生摸著鬍鬚,思考了一會兒,說,「那麼恕我直言,你可能找錯復仇目標了。」
邪靈看著他,純黑的臉稍稍露出一些詫異的表情——對於除了憤怒兇惡怨恨之外幾乎不會有其它表情的邪靈來說,這差不多已經證明它十分疑惑。
老利安先生說:「這面鏡子的確是我一位祖先的戰利品,但是我那位祖先不大可能是親手搶到它的……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的祖先是從商人起家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面,利安家族雖然是騎士,可在行軍打仗的時候總是負責後勤之類工作。無非是參加押運糧草的運輸隊,或者是管理倉庫統計軍資……一個小騎士,能做的也就是這樣了。」
他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按照你說的情況,你和你的家人應該是在『掃蕩』行動中被殺害的富商,又或者是被小規模軍隊攻破了城堡的男爵或者子爵。前者是一等一的肥差,我的祖先撈不到;後者是嚴肅的作戰,我的祖先不夠資格上戰場。就我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