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湊得差不多了,喬家人終於露出笑臉來,喬建軍更是開心得整夜睡不著覺。雖然他還要更加辛苦地工作,可他一點兒不在乎——只要兒女的心愿都能達成,自己多付出一點兒算什麼呢?
早上六點多,他做好開門準備,就給妻子打電話,說打算上午再出去借5000,下午就帶著喬璐去銀行。沒想到李蘭芝氣呼呼地說:「你的好閨女!一聲不吭就跑北京去了!」
好像一簇火苗順著電話線燒了過來,喬建軍一哆嗦,下意識地將話筒拿遠了一些。
「怎麼回事?昨晚還好好的,怎麼跑北京去了?」
李蘭芝像噴發的火山,怒斥道:「我怎麼知道她什麼時候跑的?我剛起來就看到她留的紙條,人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現在連電話也不接。」
喬建軍腦子一片混亂:「她,她在紙條上寫什麼了?」
「先不要借錢了,她去北京想想辦法。」李蘭芝越說聲越高:「你說她一個剛大學畢業的女孩子,去北京做什麼能弄到錢?萬一遇到壞人…」李蘭芝又急又氣,嗓子也變沙啞了。
掛了電話,喬建軍也變得心事重重——錢差不多都借到手了,自己不過是再辛苦幾年就行了,喬璐怎麼就變主意了?不過大女兒向來穩重,他倒是不擔心她會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但是讓女兒一個人出去闖,他怎麼也放心不下。
他又回到裡屋,把還在睡覺的兒子搖了起來。喬楠睡迷糊了,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部隊,嚇得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揉揉眼睛,才想起自己回家了。
「你姐去北京了,你先去車站看看,能不能找到她!」
「嗯?」喬楠又疑心做夢,但他不敢耽誤,穿上衣服,往臉上澆了把水,匆匆往車站趕去。
清晨的火車站人不是很多,喬楠一看列車時刻表,七點五分有趟去北京的列車。他匆忙買了張站台票,飛一般地跑到了站台上,可是已經晚了,伴著長長的汽笛聲,火車漸漸駛離了站台。
火車一閃而過,喬楠看到了坐在車窗旁的姐姐,他又拔腿追,拼命地喊著「姐」。可火車開得飛快,待喬璐回頭時,喬楠已經變成了一個小點。
她握緊了手機,告訴自己,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就算讓家人擔心,她也要去北京試試。
火車駛離了港城,喬璐的臉色漸漸恢復平靜,一點兒都看不出,她是經過怎樣一番思想鬥爭才下定的決心。
凌晨四點就從家裡跑出來了,她困得睜不開眼,火車哐哐作響,喬璐不知不覺就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她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高考。那天早上考英語,在踏入考場之前,遠遠的就看到那一張熟悉的面孔。
那個女生留著很短的頭髮,背著書包,似笑非笑地看著喬璐。
她掛著二中的校牌,校牌上寫著她的名字「王超」。一個很男性化的名字,她留的頭髮也像男生那麼短。
說來也怪,身側人群如洪流,偏偏都如幻影,唯有王超的形象十分清晰。
喬璐壓根不想理她,她塞好耳機,低著頭往前走。面前多了兩隻腳,喬璐抬起頭,王超已經站在她的跟前。
喬璐一把扯下耳機,有些慍怒地問道:「你要幹什麼?」
王超步步走近,笑道:「2001年4月3日下午,第二教學樓四樓西側衛生間,你被人扒了衣服。」
喬璐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那些模糊如幻影的同學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大家都在圍著她,饒有興味地聽王超講著。
「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校服的扣子被扯掉了,胸罩的肩帶是白色的,帶有蕾絲花邊。」
「你夠了!」痛苦的回憶浮現在眼前,喬璐崩潰地捂住了耳朵。
王超已經走到喬璐身邊,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眼睛陰森得根本不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個掃把星,見誰克誰的掃把星!你為什麼每次都能考二中第一?你還想考清華?我偏不讓你考!你早就該死了!去死,去死,去死吧!」
王超的面容猙獰如魔鬼,喬璐又驚又怕,拼命掙扎著:「不要,不要…」
喬璐大聲呼救,終於醒了過來,周圍的人都在很奇怪地看著她。喬璐略微點頭致歉,抽出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