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掌下去,半邊小鎮都淪為火海,十六正抱著鏡兒出來,見此一幕,明知已經遲了。
蘇秀娥盯著十六,那雙眼好像在說話「愚昧之人該死,盲從之人該死,愚昧又盲從的人全身上下都該化成焦土!」火焰傀儡將雙臂猛地掃出,熊熊真火更匯作遮天蔽日的火焰颶風,橫掃嶺南鎮。一時間鬼哭狼嚎,屍橫遍野。十六將鏡兒交給安楠安笙,緊緊地抓住蘇秀娥的手,「莫再無妄殺戮,加深你的罪孽。」
蘇秀娥說:「你說殺人是孽,殺妖就不是孽?就在剛才這些人還想將整間客棧的性命埋葬於火海,他們死有餘辜。」
烈焰滔天,酒家驚魂未定,勺里的米酒嗆然打落。
「還缺半兩。」
她每次兌完錢兩,都會來酒窖打七兩最醇的米酒,不多一勺,也不少一勺。酒家盯著那充滿古意的青銅面具,猶是驚恐,「可、可外面動靜頗大啊。」
「你只管打完最後一勺。」
酒家顫顫巍巍地幫她打好那清澈甘甜的米酒,她捎了一盞白玉杯子,從陳年酒罈里盛七分滿,爾後不急不緩地踏入街市。她高抬酒杯,揮袖撒開,空中頓時電閃雷鳴,一場瓢潑大雨伴著雪花落下。
「灑酒為雨?」
真火縱然兇猛,也抵不住雨水相剋,整個烈焰傀儡逐漸崩毀,元神寂滅。赫然之間,蘇秀娥看見那小小的狐妖正立在街道中,輕搖摺扇,泰然自若。蘇秀娥忽然感覺到很可怕的事情,她以為狐妖很弱小,但狐妖的威壓已進一步逼散開來,甚至遠超蘇秀娥的道行。難怪她可以動用兩種法術,先前懲治商家用得是奔雷法術,而如今潑酒為雨,乃是上乘水行法術,不能避開。
蘇秀娥明知不敵,狐妖卻已發難,原來杯中任由一成殘酒。狐妖將三滴傾在掌間,頓成三條巨蟒形態,交織錯雜,朝著蘇秀娥猛嘯而去。蘇秀娥盤起火龍相御,化成濃厚的水汽,水汽絲絲縷縷地瀰漫,嶺南鎮儼然成為一座迷霧之城。
蘇秀娥猛然發力,火龍炸出熊熊真火,直將水蟒炸得香消玉毀,更將附近街道灼成焦炭。
濃霧散去,只聽見腳步聲。
「噠、噠、噠.......」是狐妖的靴子在石板路上踩踏發出的聲音,她的摺扇毀去大半,肉身未損分毫。隨著她一步步走來,身後的黑影也越來越清晰,逐漸顯現出本相。尖細而狹長的黑影,六條長尾輕輕擻動,仿佛已發怒。一頭六尾靈狐。
所有人都怔住了。
靈狐修人身,一尾一千年,迷迭香遠超蘇秀娥的道行。甚至可以說蘇秀娥的道行在她面前是微不足道的,迷迭香動了動嘴,隔著一條街,蘇秀娥讀懂了她的唇語,是在說「我生氣了。」她將殘酒傾杯灑出,滴滴水汽都化作十尺巨刃,竟都死死射向蘇秀娥。蘇秀娥施法抵禦,數百柄巨刃竟將烈火層層撕碎,原來她在每滴水上施過法,附上水火不侵的罡氣,即要將蘇秀娥活活釘死!
蘇秀娥即使御出真火,才讓迷迭香有些笑意,她覺得蘇秀娥這樣的道行竟能修煉出精純的真火已算是天賦異稟,可她的笑容很快消失,因為這一切都是無用功。不久之前,她剛剛吸食了那位大人的精魄,學會第三種金系法術,在任何物體上附著一層罡氣。
火克金,但兩人的道行天差地別,在蘇秀娥用真火灼開罡氣的保護層之前,巨刃必已將她切成兩半。
就在這一瞬間!
水刃沒能刺下去,十六一掌擋在蘇秀娥面前,他的臂膀在流血。血透過烏黑色的天狗鎧甲,甚至能聽見骨頭開裂的顫音。
迷迭香驚詫不已,她不知來者何人,她也感受不到太濃的威壓。難道十六是凡人?「不可能。」狐妖喃喃自語,「世上怎麼會有第二個這樣強大的凡人?如果是他的話......也許可以。」
蘇秀娥怔在那裡,「小和尚,你!」她揮袖過去,火焰四處瀰漫,蒸汽鋪天蓋地,伸手不見五指。
迷迭香伸直手臂,喝一聲「開。」頓時撥開雲霧,又見青天。但客棧已空無一人。她冷冷道:「算你們跑得快。」便拂袖而去,嶺南鎮飽受磨難的人們頓時歡呼起來,歡呼聲一直延續到西南方向。她手裡拎著一壺七兩米酒,邁著文雅悠閒的小步,最終消失在山林之中。
「停,緩緩。」大炮強已不行了,他堅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