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時空的黃仁宇,耗時七年寫出歷史著作《萬曆十五年》,發表於西元1978年。這本書從「大歷史觀」的研究視角出發,選取了明朝萬曆十五年作為考察切入點,探析了晚明帝國走向衰落的深刻原因。
當然,有的人也認為黃仁宇先生玩的是「六經注我」,這本書的寫作是從錯誤答案反推論據的過程——裡面藏著對「意識形態治國」的否定把戲。
本時空,作為歷史愛好者的朱翊鈞當然看過《萬曆十五年》。他曾經以為黃仁宇是對的,「儒家的罐子裡面長不出現代國家。」[注1]
但當穿越發生在身上時,朱翊鈞別無選擇,他必須要在儒家的罐子裡長出現代國家。
此前,他按照一般穿越者的套路很是做了些事。但在本時空的萬曆十五年,他突然認識到,如果今天的自己突然駕崩,萬曆變法勢必也要和原時空的「萬曆新政」一樣走向失敗——這並不以他的意志或「遺詔」為轉移。
至於他設想的後手,例如利用皇后接過變法的旗幟——將變得無意義甚至危險。
原時空的共產黨員,竟然在穿越後徹底理解了歷史唯物主義。發現這一點的朱翊鈞有些啼笑皆非。
說不得,也要做「六經注我」的事——還是把李贄從南京調來罷。但當務之急,還是要把「隆慶黨案」首尾處理乾淨。
靜靜的想了一會兒,朱翊鈞問道:「你手下有一個叫郇櫟的?」王通聞言額頭見汗,低聲回道:「是,他是臣的得力助手。」
朱翊鈞聽他如此說,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聲音轉冷道:「若是別的部司,朕倒是喜歡有一個能體察聖意的呢。不過在國安局,你們只要冷靜的呈現事體的本來面目即可——若有下次,你提著他的頭來見朕。」
王通身體大大的抖了一下,將身子匍匐在地,口中道:「臣,遵旨。」
「嗯,你的公忠體國,朕甚嘉之,希望我們兩個都初心不忘,做一對善始善終的君臣。」
「是。臣不敢忘了皇上的教誨,肝腦塗地以報君恩。」
「嗯,朕知道了。」
「臣,告退。」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王通躬著身子從武英殿退了出來。儘管經常接受皇帝的敲打,但最後這短短几句話還是讓王通汗濕透衣。
他再次確認,皇帝在自己身邊埋伏著後手——自己到如今能夠得保首領,確實是因為不打任何折扣的忠誠。
王通直起身子時,看見了正等在殿外的羅萬化。作為皇帝的暗影,他與朝臣除了工作關係,沒有任何往來,因此看見了炙手可熱的副相,他也只是淡然的點點頭。
羅萬化也不以為意,進殿行禮如儀。待賜座後,朱翊鈞問道:「江南工廠多蓄崑崙奴,政事堂可知?」
羅萬化聞言,朗聲回道:「臣見過此類地方簡報。也有友人通信告知,如今往我朝南方大量販賣來的,非唐宋以來的南洋『崑崙奴』,當為『僧祇奴』。」
朱翊鈞聞言驚訝道:「二者有何區別?」
羅萬化道:「唐宋及我朝永樂時,權貴所蓄『崑崙奴』者,乃滿剌加、柔佛外海島嶼上生的黑野人,頗矮小,身形靈活,可使雜技。而僧祇奴者,乃最近幾年由西班牙人從崑崙洲販賣而來,雖然也身如黑漆,拳發,但體壯如牛,與此前的崑崙奴迥異。」
朱翊鈞聞言張大嘴巴。皇城大內從未蓄養「崑崙奴」,朱翊鈞對此一直懵懵懂懂。他曾讀過「紅塵三俠」,一直以為書中的崑崙奴來自非洲——自己為了跟西方殖民者別苗頭,給非洲起名『崑崙洲』也肈因於此。如今看來,還是讀書不求甚解之過。
羅萬化見皇帝不說話,忙表露觀點道:「皇上,如今江南工廠人地『矛盾』緩解,雖然工廠大興,但人工比之北方諸省至少貴三成。而僧祇奴身強力壯,性情溫良,踏實耿直,一個頂得上兩個熟手且所費極低,頗受士紳喜愛。臣以為朝廷禁止蓄奴之令,所愛護者乃陛下赤子也——與僧祇奴無關。」
朱翊鈞皺眉不語。羅萬化還待勸說,朱翊鈞豎起手掌讓他少待。過了好一陣子,朱翊鈞才問道:「江南所用僧祇奴,閹割否?」
羅萬化不知皇帝這腦迴路如何轉到下三路,聞言先愣了一下,隨即恍
第四百二十二章 僧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