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面黃肌瘦的難民,朝著平海城方向逃去,在他們心目中,節度使大人坐鎮的平海城,才是最安全的地方,能庇佑他們躲過鬼瘴的進逼。
西北大地上,這樣的難民數不勝數,畏懼鬼瘴的傳聞,背井離鄉逃命。
難民們成群結隊,彼此不是親戚,就是鄰居,因此路上抱團前進,老幼婦孺都有。
「村長叔,糧食和水不夠了,我們該怎麼辦?」一位高大難民焦急搓著雙手。
村長是位穩重老者,手上還抓著陳竹煙杆,湊到嘴邊吧嗒幾下,隨即醒悟到已經沒有菸絲,這才喪氣垂下煙杆,用力在地面磕打煙杆。
「前方就是南風城,那裡的人應該跑光了,或許能淘換些糧食。」村長說道。
聽到這句話,四周難民都聚攏而來,七嘴八舌說開了。
「村長,可不能去城裡,那裡亂兵多,而且四周都是土匪,危險。」
「是啊,我們還是趕緊跑吧!」
「糧食和水不夠,可以想別的辦法,打獵也行。」
……
「都給我住嘴。」
村長顯然很有威信,高舉手中煙杆,頓時四周鴉雀無聲。
「我們丟下田地房屋,逃難至此,東西越吃越少,如果沒有糧食補充,恐怕就要餓死了,怎麼去平海城?」
村長掃視四周,發現所有人聽得入神,暗自點點頭,接著說下去。
「你們聽好,這世道亂,如果沒有鬼瘴,也有乾旱、洪水,亂兵土匪,老百姓活不下去,只能逃難。現在,我們首要的事情,便是活下去,沒有糧食吃,沒有乾淨的水和,遲早死在半路,怎麼去平海城?」
鬼瘴肆虐西北地區多年,土著居民都知道其恐怖,幾乎稱得上無孔不入,土壤、空氣和水源,都逃不過鬼瘴之氣的附著,但凡沾染半點,人就會被鬼瘴感染,各種靈藥都救不活。
這些難民雖然愛逃命,卻造作準備,將糧食磨細蒸好,做成便於攜帶的乾糧,並攜帶乾淨的飲水,一路上避免接觸被鬼瘴感染的水源和土地,倒也沒有出現任何傷亡。
現在乾糧和水都快耗盡,如果要冒險喝野水,吃野外的食物,就不可避免接觸到鬼瘴之氣。
在村長解釋下,難民們逐一被說動,接下來整支隊伍,開始朝著南風城趕去。
這群難民大約五六百人,雖然是本鄉本土的鄉親,卻終究沒有經過訓練,完全是掙扎求生的烏合之眾,要照顧老弱殘病,原本三天的路程,竟花了十天時間才到。
南風城外,一座孤立的草亭迎風而立。
這草亭可不簡單,是大唐境內隨地可見的信報亭,用來傳遞各城間的消息,專門有一名吏員負責。
信報亭前,幾名吏員坐在木桌前打盹,突然見到大批難民到來,立刻有了精神。
「快過來,快過了,總算等到又一批。」
村長看到吏員身著的服飾,知道他們是官衙眾人,神情惶恐上前,「各位官人有何吩咐?」
帶頭的吏員,左手賬冊,右手墨筆,「免禮,你們可是從西北逃難過來的?」
「正是。」
吏員大喜,朝著後方南風城招手,「就是你們了,進城!」
這句話斬釘截鐵,竟不容難民們拒絕。
村長神色為難,「官人,我們不進城。」
「廢話什麼,你們缺吃少喝,不進城,難道要在野外餓死?」
西北地區,幾乎所有居民都逃難去了,無數良田被荒廢,這南風城外,本有無數田畝村莊,可惜已淪為望不到頭的荒地,別說能果腹的糧食,連乾枯的草根都找不到半根。
村長被吏員的話喝住,隨即響起鬼瘴的可怕,對飢餓的畏懼被壓倒。
「官人饒命,鬼瘴來的又急又快,這個時候進城,不是找死嗎?」
眾所周知,越是人多的地方,鬼瘴爆發起來越是兇猛,西北地區,本有另外五個和南風城相當的巨大城池,當初鬼瘴爆發,僅僅是一夜功夫,全城上下都死絕了。
吏員哈哈笑道,手上的墨筆劇烈顫抖,一滴墨汁落到地面,快速被吸收,只留下黑色斑點。
「爾等無知小民聽好了,我們南風城的兵馬指揮唐大人,是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