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弟子身在何方,您永遠都是我的師父。」
修行人師徒之情,如同重生再造之恩,為師如父,更何況齊德仲自幼被常清撫育成長。
「你起來吧。」常清捧著齊德仲胳膊將他扶起,「此番被逐,也是你命中合該有此一劫,你不會埋怨師父吧?」
齊德仲趕緊搖頭:「弟子在自省窟中已經明白,弟子的過錯遠不止在演法之時施展禁式,心性傲慢偏頗欠缺打磨、輕浮恣肆不知進退,這些都是修行大忌,此劫皆因心性而至,弟子怪不了旁人。」
常清捻須嘆息:「其實為師也有不當,過去只覺得以你性情智慧,必能振興飛雲門傳承,所以門中處處對你放縱,這才養成你這輕浮傲氣……不瞞你,在為師回山之前,就曾經考慮過將你立為掌門弟子。」
所謂掌門弟子,是修行宗門中一種獨特稱謂,並非是指掌門嫡傳,而是當掌門不在門中之時,代替掌門掌管門中諸事,萬一掌門遭逢意外,無法繼續執掌門派,則由掌門弟子順利繼承掌門之位。
齊德仲聞言當即反駁:「弟子不敢!若依弟子過往性情,未來執掌飛雲門只會更加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為,再了,師兄德源性情寬厚,他才是掌門弟子的人選……弟子多言了。」
按齊德仲已被逐出飛雲門牆,門中立誰為掌門弟子,容不得齊德仲置喙,只是他一時還沒適應孤家寡人的日子,心心念念還是飛雲門上下。
「你有此心,為師十分清楚。」常清微笑道:「你雖是被逐離山,但門中弟子對你大多不舍,可見你這些年來並無欺壓同門之舉,德盈之死,確為意外,但為師不能不護門派戒律。」
「弟子明白……不知德盈師弟的後事……」
常清擺擺手:「門中已經安排人手去處理了,你就不要再牽掛在心了。」
齊德仲一時語滯,德盈師弟那張仰慕自己的面容仍舊在腦海中浮現,仿佛不停地在告誡著自己。
常清見齊德仲如此,開口問道:「你修為有損,但境界根基仍存吧?」
「師父法眼如炬,什麼都瞞不過您。」齊德仲臉上有一絲慚愧:「雖然犯戒自廢,修為法力看似失卻,但境界根基還保留了幾分,若是、若是有機會入門重修,自然能夠恢復至內息修為。」
齊德仲之前正是在內息外感中的關口上出了偏差,而斷雲斬這等法術偏偏又是自悟,缺少師父的正傳指,所以即便齊德仲重修,也只能達到內息修為。
「世人不曉修行諸事,認為修行人所立戒律是為自束手腳之舉,理所當然覺得,能夠破戒而不廢法,便是得大自由大逍遙,卻不知心性反而隨著破戒一刻的行差踏錯,愈發墜入深淵,回頭難矣。」常清言道:「犯戒自廢法,明心性修為與戒律道法並行無別,有這等心性,有戒無戒並無差別。更難得的是,犯戒自廢,不傷境界根基,未來尚有重修之機。若是讓宗門尊長出手以外力強行廢除,莫修為法力盡削,連一身境界根基也憑空而去,幾為廢人。」
齊德仲聽到這裡也明白了,當即跪倒問道:「弟子求師父指重修之機。」
常清嚴肅道:「我乃飛雲掌門,不可能知戒犯戒,飛雲門中一應秘傳道法與你再無瓜葛,你若向我求法,那無非是修行同道彼此印證,我可傳可不傳、全由我心。」
「晚輩齊德仲虔心求法,請常清掌門賜法。」
齊德仲出身飛雲門,被逐出門之後若要求法,肯定不能是飛雲門道法,也不能以弟子身份求法,否則就是逼師父常清犯戒。
常清臉上浮現難以察覺的笑意,從懷中取出一卷古籍:「這本《黃庭十三劍》是數百年前飛雲門祖師在外遊歷時偶然所得,內中所載養氣煉劍之法高深莫測,想必是古來仙真所遺。但書中所載並不完善,修行次第只到真心關隘之前,眾多修行精要皆憑後人自悟。數百年來藏於雲集樓深處,無人翻閱。今日轉贈於修行同道齊德仲,望其能守、修為精進、不墜迷障。」
「多謝飛雲掌門賜法!」
齊德仲接過古籍之後,常清示意道:「起來吧。」
《黃庭十三劍》是厚厚的一卷古籍,材質非紙近絹,想來也絕非尋常道法。但修行之事沒有師傳,只憑道法經典,莫能否修成,就算修成了也容易出偏入邪,自毀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