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澗旁,齊德仲低眉垂目,宛如石雕一般定坐至朝陽初升,修為不一定有何精進,但法力已恢復如初。
遠處衣袂飄動聲響,兩名身著麻黃長袍、玄黑束腰之人,足不沾塵如平地飛掠,一看就是頗不簡單的輕身功夫。
來者一男一女,男子高大壯碩、身負重劍,女子面容清秀、手執竹杖,在溪澗另一側站定,女子朝著齊德仲抱拳道:
「道友,我等乃天王教丑牛旗下祭司,吾名因佳、這位是因貴。不知道友仙鄉何處、又是哪位高人門下?」
「江湖散人齊德仲。」齊德仲微微抬眼,回答之際心中訝異。
之前聽聞天王教之人只在中原地區興風作浪,沒想到剛有所耳聞,眼下這麼巧就撞見了,而且顯然對方是留意到自己特意尋來的。
因佳、因貴此名一聽就像是修行門人字輩,而聽他們所言還只是分屬於丑牛旗下,想必類似這般的修行人少數也有數十名。
修為法力並不是寫在臉上清晰可見的,齊德仲倒也可以選擇運轉法術試圖看透對方,但如此作為對修行人而言殊為無禮。
眼見齊德仲似乎沒有太多心思與自己交談,因佳也沒有惱怒,繼續言道:「道友想必在長林郡一帶行走多時了,可曾拜訪過碧亭山飛雲門?」
這話還真是問對人了,齊德仲張嘴欲言,但又沉吟一陣方才道:「此去往東北偏東而行,或沿岸北上,自然可見碧亭山,至於飛雲門是否願意與你們見面,非我所知。」
因佳一看便是心有巧慧的女子,深施一禮道:「齊道友何不與我等同行?此去拜訪飛雲門,我等代表教中各長老,想邀請飛雲門高人出山協助,剷除舊乾惡政。」
「就我所知,飛雲門中的修行人大多遠世清修,不理凡塵俗事,你們所求乃是為爭霸之舉,飛雲門人未必理會。」齊德仲頓了一頓:「況且我非天王教眾,為何要與你們同行?」
「道友此言差矣!」因佳嗓音清脆,「舊乾陋習惡政,黎民百姓飽受其害,我天王教出世救民,首要便是破除一應陋習惡政。如我這般,出身不過是區區農家女,卻有機會修行教中秘法,並且嶄露頭角,為教中事務行走各處,不因拋頭露面而有所避忌,此等情形在舊乾朝廷當政之時可曾有過?」
「我不曾言天王教舉措不當。」齊德仲忽然明白,眼前這名叫做因佳的女子對天王教可是無比的崇敬,沒必要與她口舌爭鋒,「只是眼前就事論事,你們欲前往飛雲門,且去便是。」
「道友此言,似乎對我天王教不甚了解?」
「是不了解。」
因佳興致昂揚:「那正好,道友也應該多了解一下我們天王教的出世善舉……」
齊德仲擺手道:「你們不是要趕路麼?此地離碧亭山還有一段距離,趁天氣晴朗動身去吧。」
因佳面露慚愧,感慨道:「齊道友何必拒我等於千里之外?莫非是自恃修行有成,不欲聆聽天王教諭麼?」
「當真糾纏不休。」齊德仲面無表情地腹誹了一句,只好站起身來回答道:「我不過是行走在外無棲身之所,特地在此荒郊之地歇腳。附近杳無人煙,亦非主要官道,你們與我並非偶遇,顯然是知曉此地有人才特意尋來。」
「齊道友明見,我遠遠察覺此處氣息有異,所以過來一探,路遇道友便是有緣。」
「也許吧,緣分有深淺,交情亦然。」齊德仲直言道:「你我不過初見,天王教於我而言近乎初聞,焉有見面便訴分明之事?結緣隨緣、善結善解,我已屢次暗示,你們還不離去,那是要我講明白——我不想與天王教打交道——這句話麼?」
此時一旁高大的因貴抽出背後重劍,粗糙的嗓子低喝道:「又是這等固守陋習的修行外道,你的性命留不得!」
「一言不合就要動武?」齊德仲冷笑道:「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貴教?」
因佳趕緊按住因貴,對齊德仲解釋道:「齊道友莫要焦急,我等一路北上,也偶遇了不少修行同道,屢次宣揚我天王教諭皆無所成,我這位因貴教友有些躁動火爆,請你恕罪。」
「第一,非我焦急,拔劍者是他非我。」齊德仲右手背負身後,根本沒碰絕雲劍,「第二,天王教諭自有你們天王教眾聆聽詳細,與外人無關,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