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德仲揮揮手:「先帶我去你們平日起居之地再,攔路比武之事,以後就不要做了。」
五人齊聲道:「是,師父!」
榮貴五人平日住在一個乾燥的山坳,陰涼乾淨,搭著幾個帳篷,還有幾幅鍋碗瓢盆,日子十分清苦。
齊德仲不解道:「你們飲食日常從何而來?」
方冬像是負責此事的人,聽他道:「我們沒事也幫著烽煙驛的百姓們幹活,收麥子、刨田溝、挖水渠,鎮上的百姓也會給我們糧食。」
「你們這可真是……」齊德仲哭笑不得,他們做得不對不是、但攔路之舉又怪誕荒唐,性情稚趣甚至顯得有些愚鈍,但言行中卻見內秀。
「既然我撞見了你們,不可能將你們隨便處置。」齊德仲找一個石墩坐下思考道:「這樣吧,我先收你們為記名弟子,傳授一些築基之法,如何?」
榮貴五人紛紛跪下磕頭:「弟子拜見師父!」
「我跟你明,如今我只是江湖散人,被逐出了原本師門,與你們一般落魄流浪,若是心生猶豫的,大可現在就出來。」
眼見五名弟子沒有一個抬頭動彈的,齊德仲暗嘆一聲,也不得不誇獎著五人心性上佳,也不知道是怎樣的機緣巧合讓這五人走到一起,而且還是偏偏遇上了齊德仲。
招呼著他們重新站起,齊德仲道:「我收下你們,但不會自恃身份、端起師尊的架子。我如今修為尚不算高超,也在修行路上,待得未來我有真正為師之資了,我會再傳你們正宗道法,明白了麼?」
性情憨厚的楊得志撓著頭問道:「我以前老家附近的道觀也有修行人,為什麼我見他受徒弟來者不拒呢?只要有錢財供奉就好了。」
「我不欲隨意評他人,有人樂意顯揚傳承,那是他們的事情。」齊德仲面容端正起來道:「在我看來,為師之道、近於天道。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你等為學者有所不足,為師有餘則傳授之。為學者日益。為師者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至此則近道矣。」
「可是師父,」榮貴問道:「您教了我們修行道法,您並沒有損失什麼啊?」
齊德仲張了張嘴,暗贊榮貴悟性奇佳,差要被他逼得無話可,思量一番回答道:「此損非為減失。損之又損而近於無。正所謂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其中玄理我也在悟道途中。」
「不、不太明白……」
「那我換一句——虛其心、實其腹,這樣可明白?」
「好像聽懂了一,但還是不解其意。」
齊德仲笑道:「眼下記住就好、不求甚解。」
這一番問答,其實是當初在飛雲門時,常清道人對齊德仲的。當時齊德仲恐怕比榮貴等人眼下還要困惑不解,直至此時此地,齊德仲才恍然有所領悟。
如此緣法,齊德仲也大受其益,別的不,光是帶著這麼幾個悟性上佳的弟子,對齊德仲自己也頗是一場歷練。
「我這裡有一些散碎銀兩,你們去烽煙驛的客棧沐浴一番。」齊德仲從包袱中取出銀錢。
榮貴幾人看見連連擺手道:「我們哪裡能要師父的錢?」
「給你們就拿著,長者賜不敢辭,以後要記住。」齊德仲臉色一板,「為師可不打算長留此地,你們也要隨我離開。未來路上將風塵奔波,這錢是給你們多買衣鞋和路上乾糧的,你們趕緊去就是了。」
榮貴接過銀兩,齊德仲囑咐道:「到了烽煙驛要跟此地父老鄉親清楚,自己將要離開此地,不可不打招呼就一走了之。」
「明白!」
「去吧,速去速回。」
齊德仲嘆了口氣,自己當初尚在飛雲門時,對眾多師弟師妹,也是半個師長模樣,仿佛收徒傳法十分自如,毫無半分滯礙。
看著榮貴五人興沖沖地離開,齊德仲環顧了四周,取出鯨骨杖施法御器,元神世界豁然開朗、籠罩方圓,鎖定了榮貴幾人,專心於他們舉止。
齊德仲並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是如何被太華真仙所留意的,但他既然收了榮貴幾人為弟子,哪怕只是記名弟子,還是要付出相應的心血來。
為師傳法,這本身也是修行之一,
第四十四章為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