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影壁,梁錮將齊德仲邀至花廳落座奉茶,先的都是各種感謝話語,還讓下人拿來一對玉虎鎮紙,以作謝禮。
齊德仲元神感應一掃而過,便知玉料與手工皆屬上等,只是被人把玩得多了,沾染的絲絲塵俗之氣並不太招喜。
「如此厚禮,齊某可不敢收,好意心領了。挫銳解紛,亦是修行,無需這般。」齊德仲只看了一眼,連禮物都不碰。
「齊仙長脫俗仙姿,此等凡物自是難入眼界。」梁錮連連頭,齊德仲越是這般矜持,他越覺得對方不凡,「不知齊仙長如今在那座仙府修行?」
「玉篁山,離此地不遠。」
「有所耳聞!」梁錮頭道,「不知仙長是獨自清修?還是……」
「一人獨修。」
「哦,如此甚好、甚好!」梁錮輕輕鼓掌,自偏廳走來兩行下人,五男五女,一個個眉清目秀、齒白唇紅。
齊德仲皺眉道:「梁老這是何意?」
梁錮捻須笑道:「仙長獨居山中清苦,也需房前屋後打灑掃之人,這十名侍者便請仙長帶回,以顯我梁家求仙之心。」
齊德仲心中冷笑,暗道梁錮頑執不堪、果真藥石罔效。這十個人到了玉篁山只是更添冗贅,或許真有修行人樂於此道,但至少不是他齊德仲。
「梁老既知山居清苦,又何必讓這等年少慕艾之人,隨我入山徒費青春呢?」齊德仲擺了擺手,讓那十名下人退去。
梁錮面露遲疑,因為他這下真是看不透齊德仲所想,一開始不收玉虎鎮紙,他以為齊德仲是自抬身價;接著出手十名下人,仍舊不露結交之意。
在梁錮這種人眼中,修行道法的世外高人,不會無緣無故顯露人前。自古有江湖術士吃大戶的法,其實就是看著哪戶高門豪族遭受鬼魅禍殃,上門作法祛除,然後趁機會大賺一筆。更狠毒的手法就是從頭至尾設計布局,甚至連那陰邪鬼物都是上門術士所豢養。
梁錮也懷疑過齊德仲是不是故意彰顯手段,所以故意不在梁家宅院中棲身,可是聽家人提起當時鄉民官兵對峙,齊德仲應該是有真修行的高人。
修行高人喜怒難測,這一在齊德仲身上,此時也算體現得淋漓盡致,梁錮想盡一切好話,卻也沒能讓齊德仲面露喜色,這更讓老人惴惴不安。
眼見場面逐漸陷入沉默,齊德仲一整衣衫:「梁老,聽令孫如今還在院中?他畢竟已然參軍投效,長居家宅之中不成體統,也不好對他的上峰交代。」
梁錮連聲應是,趕緊招呼下人去把梁濤叫來。然而過了許久,花廳外都沒有來人回報,仿佛此地被漸漸孤立起來,周圍聲息不再。
然而在齊德仲的元神感應之中,花廳之外的迴廊,站滿了手持火槍的兵士,一個個面露兇狠,不少人的刺刀上還沾染著新鮮血跡。
等得時間久了,連梁錮本人都心生疑惑,站起身來走向花廳門前,眼前遠處一道身影忽然閃過,老人伸手喝止:「來人!人都哪兒去了?!」
「祖父,孫兒在此。」此時,梁濤一身軍裝,仿佛從血海之中踏出,沖鼻得血腥味,熏得梁錮眼前一陣昏花。
「你、你要做什麼?」梁錮連連後退、雙腿顫顫。
梁濤右手提著一柄軍官佩刀,自刀刃上滴落的鮮血,仿佛成了敲在老人胸中的催命律。梁錮連滾帶爬地靠近齊德仲,枯乾的雙手死死抓住齊德仲衣袍:
「仙長、齊仙長,快快救我!」
齊德仲冷眼淡泊地掃視梁錮,雪青鶴氅無風自動,綿軟的面料頓時變得猶如鋼針暴起,一股倒卷而至的雄沉巨力隔空將梁錮震暈過去、不省人事。
「梁濤,持武而至,所為何來?」齊德仲看都沒看地上的梁錮。
梁濤一抖刀上鮮血,收刀回鞘之後一聲令下,當即有兩名兵士將梁錮抬起搬走,待得花廳中剩下他與齊德仲兩人時,再深施一禮道:「仙長,這兩天我晝夜細思,深感江南宗族頑執難改,阻礙建設不,我還在宅院地窖找到大量金銀。近來聽聞前方將士糧餉不濟,滬海城勸江南各家出金銀以助,然而所得稀薄。自古忠義兩難全,誰人沒有父母妻兒,此番縱兵劫掠,我回頭便主動受軍法處置!」
齊德仲低眉垂目言道:「如今前線吃緊,軍法處置無非就是送往
第九十章殺伐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