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圭上人看見齊德仲的瞬間,神色接連變幻,有驚愕、有恐懼,最後則是隱藏極深的怨怒與狠戾,俊秀妖異的臉龐上,血色金輝交替,最後咬著牙低聲試探道:
「齊德仲?」
齊德仲聞言,比金圭上人還要吃驚,心念電閃間,過往前塵頓時湧現。
之前被鐵背虬龍以**力轟入湖底,齊德仲為了全力自保,改換面容的幻術自然也解除了。湖水中元神感應模糊,齊德仲登上湖中島,自然也沒有重新改換形容。
然而登島第一眼所看見的,是一名白袍僧侶,詫異之間,對方開口第一句就是道破自己的名號。
雖然之前在修行同道面前有過不少出格舉動,但齊德仲自詡還不算名動天下,尤其是近幾年九州亂世,修行人大多關心局勢變化,齊德仲出海清修,理應很快就被人忘卻才是。
能夠開口第一句話就道破來歷的,必然是過去熟悉齊德仲之人,但是在齊德仲的記憶中,卻從未見過這名白衣僧侶。
然而島上瀰漫的血腥氣味,以及白衣僧身上無論如何普照十方的光明意境也無法掩飾的妖氣,無不明此人也是妖怪化形成人。
齊德仲見過的妖怪並不多,認識自己的也就更少了,但是能夠對自己產生敵意、且兼顧以上種種的,就只有當初鷹揚山匪寨,與之結下仇怨的金圭上人了。
「你是……」齊德仲嘴角浮現的不知是冷笑還是苦笑,「金圭上人?」
白衣僧閉嘴不言,但臉上微微怒意已彰答案。
齊德仲稍按心驚,立即轉為警惕與戒備,開口問道:「真沒想到會在此地相遇,你如今已成了鐵背虬龍麾下嘍囉了麼?」
金圭上人也是暗自警戒,不屑冷笑道:「鐵背虬龍狂妄無知,不過任由我一手擺弄,就他麾下那幫烏合之眾,焉能與我共齊名?」
「哦?不知道金圭上人此名,又具何等莊嚴寶相?」齊德仲反詰道:「當年在鷹揚山中沒能除你,讓你遁逃遠去,沒想到還與水族妖孽在此處興風作浪……南巢澤生機湮滅,島上血氣匯聚,想來也是你的手筆吧?」
當初是齊德仲自行離開長林郡,而金圭上人其時還在鷹揚山附近潛身渡劫,直到齊德仲出海之後,金圭上人方才渡劫功成。此後出山化形遊歷,打聽到齊德仲離開了長林郡,還以為他正在四處搜尋自己,所以一路上都不敢隨意在有法力的修行人面前顯露,這才有與鐵背虬龍相識結交諸事。
來也是巧合,經過鷹揚山之事,金圭上人對世間道法修行人是又懼又恨,心心念念無非是自己修為法力不足以自保,他也總想著未來如何報復齊德仲,而其中一個關鍵就是增長修為。
正如世間有拿人身體魄神魂修煉邪法的惡徒,妖怪噬人吮血、奪人身靈性為己所用,也不在少數。只不過金圭上人所謀更大,他並不只局限於凡夫俗子的血肉神魂,還想對道法修行人下手。
以金圭上人自己的修為,想要做到這一簡直就是異想天開,所以他不得不有所依仗,鐵背虬龍就是一個極好的合作對象。
金圭上人告知鐵背虬龍,南巢澤中有一處上古真龍水府,隱匿多時,如果沒有真龍御水之法,則可以藉助他的荼羅血饗宴,匯聚生靈血肉神魂,再以龍血精魄為樞,開啟水府。
而尋常生靈的血肉神魂,根本不足以開啟水府,所以哪怕盡奪南巢澤中十萬生靈,也遠遠不夠。
於是金圭上人再出惡計,將鐵背虬龍南下的消息放出,當即就會有許多妖怪前來追隨依附,這麼大的動靜,自然能夠引來眾多修行人前來除妖。到時候在南巢澤一場大戰,荼羅血饗宴自然功成。
只不過金圭上人自己另有圖謀,他並不相信鐵背虬龍真的能夠在這番大戰中倖存下來、獨霸一方,所以在布下荼羅血饗宴時,他自己就已經埋下暗伏,真正的陣樞在島上的老樟樹,只要他一動念,就能夠讓鐵背虬龍失去操控荼羅血饗宴的力量。
有了荼羅血饗宴,大量具備超凡靈性的血肉神魂,能夠大大增長金圭上人的法力。而最關鍵的鐵背虬龍,只要他一死,金圭上人就可以借其龍血精魄,強行打開上古水府,搜刮內中一切事物,補益其未來修行。
按一切都在金圭上人的謀劃之中,但是卻出了幾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