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鳴村外不遠處有一座略高的小山丘,常言道,寺廟每居於高處,在這小山丘上確有一座寺廟。
寺廟名叫涼井寺。
涼井外有一兩丈高的香爐,挑出山沿有一小亭,小亭內有一石桌,石桌兩旁坐著兩個人,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歲,身穿黑色的棉布風衣,長發用一根絲帶扎在頭頂,垂在身後,在其身側放著一柄長劍,另一個穿著灰色的僧袍,光頭,大概有五六十歲。
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石桌上正在燒著的一壺水,只片刻,水汽就從壺裡面飄逸了出來。
小亭里很靜,能聽見寺廟內的梵唱經誦,顯然是僧人們在做晚課,從亭子裡往下看,能夠看到鐘鳴村內的火光。
僧人將桌上放著的茶葉拿起,揭開茶壺,將茶葉倒進去,茶葉甫一接觸沸水,就散發出一股清香。
「寺廟內沒有什麼好茶。」僧人說道。
「有茶喝就已經不錯了,更何況還有人陪著一起。」
「施主來這種小地方的破寺廟所為何事?」僧人看了一眼鐘鳴村內的混亂。
「我以前總是覺得那些越是喧鬧的人越強,現在我卻覺得強者都喜歡將自己藏在靜默里,這不是很奇怪嗎?」
僧人倒了兩杯茶。「這種問題你應該找你口中的強者去回答。」
亭子中似乎有風吹過,有落葉拂起,可這風似乎很是銳利,落葉一分為二又吹到亭外。
「我見過許多喧鬧的人,可是他們連聽問題都沒資格,更別說回答了。」
僧人依舊平和,他吹了吹滾燙的茶水。「或許你應該下去問問這才到鐘鳴村沒多久的客人,應該有人比我更適合聽你的問題,而且也能解答你的困惑。」
中年劍客挑了挑眉。「為什麼有些人能夠甘於寂寞?」
此時亭子開始震動,中年劍客看了一眼鐘鳴村內,然後他凝視著僧人,似乎想要用眼神的銳利來解剖這個人為何能夠如此平靜。
僧人抬眼和他對視,眼神平和。「寂寞本是人生常態,沒有人甘於寂寞,只是有些人不甘寂寞的方式不同而已。」
劍客道。「難怪人都不喜歡和和尚打交道,因為和尚都和光頭一樣圓滑。」
「哈哈……施主說笑了,遇見施主這樣銳利的人,如若不圓滑一點……」
中年劍客將劍放在桌子上,然後將已經有些涼了的茶一口飲盡。
他用大拇指將劍柄往上推了一點,劍的鋒芒仿佛外泄了,他將劍又推回了劍鞘,靜靜的看著自己對面的和尚。
兩秒後,亭子開始傾斜,斷面乾淨光滑,僧人身上的衣袍略有些殘缺,但是僧人卻依舊面不改色。
「這亭子反正已經舊了,也正是需要修繕的時候了。」
中年劍客已經覺得無趣了,一個人若是如此能忍,很能激起別人的殘忍,因為人總是想要看看別人的極限在哪裡,可是這樣的人在他看來太過懦弱,人可以沉默,而且沉默能讓人學到很多東西,但是不適宜的沉默,就會失去更重要的東西。
「我若是將這寺廟裡的人全都殺光,你會憤怒嗎?」劍客執劍起身。
僧人淡淡的說到。「你可以試試。」
就在兩人氣氛已經進入洶湧狀態時,從鐘鳴村方向,一個人拿著酒壺出現在了上空。
「這大晚上的,兩個男人在這裡談心喝茶,是不是有點不合時宜?」
來的正是莫一兮。
他落在亭內,然後給桌上已經空了的酒杯倒上酒,他對僧人說道。
「十多年不見,泉石大師可還好?」
僧人回道。「甚好,只是年紀大了,人總是想要清淨一點,突然之間這麼熱鬧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莫一兮笑著走到他身邊然後輕輕的捶著泉石的肩膀。「哈哈……我這人就喜歡熱鬧,正閒悶的慌呢,不知道泉石大師要不要接著十多年前的話題,繼續來一番探討?」
泉石道。「莫施主十多年前就已經驚才艷艷,如今更是深不可測。」
莫一兮輕笑著。「和尚說的話沒有難聽的,我覺得女人都對和尚有一個誤解,其實和尚才是最會哄人的。」
泉石被莫一兮這玩笑開的有些不悅。莫一兮卻絲毫沒有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