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來了,我把人領過來了!」
一路小跑的陸令宣,也伸著耳朵聽著前面大殿的傳唱。
見遲遲沒聽到自家先生,她也欣喜不已,跨進坤寧宮時臉上還帶著笑意。
「來啦?咦這位是」
張嫣見陸令宣身後跟著一人,竟不是尚寢局的王嬤嬤,不由微微蹙起眉頭。
「王嬤嬤不巧生了病,還在宮外安樂所休養。娘娘,這是王嬤嬤的親傳弟子,林司儀說她手藝也是極好!」
陸令宣將丁白纓領了進來,給張嫣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
丁白纓第一次見到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心中略微有些惶恐,直接跪了下去。
「奴婢奴婢白纓見過見過皇后娘娘。」
張嫣見其惶恐的模樣,笑著抬手:「快起來,快起來!不用多禮,白纓姑娘,你是何時進入的尚寢局?本宮為何從沒見過你?」
她既然身為後宮之主,自然處處留心。
可面前的姑娘一臉英氣,根本不像是個常年幹活的婢女。
「這」
丁白纓渾身冷汗立馬流出來了。
「回娘娘的話,奴婢剛剛來尚寢局不足半年,以前在宮外安樂所待著,所以娘娘沒見過我」
張嫣頓時明白幾分。
宮外安樂所是什麼地方?
最先是打入冷宮的嬪妃關押的場所,守衛森嚴。
後來改成宮內女子生病治療休養之所。
那個王嬤嬤就是去了安樂所休養,那裡面的宮女自己自然從未接觸。
再說後宮侍女差不多有兩千多人,自己怎麼可能全都見過。
張嫣淡淡笑著點了點頭,「行吧,白纓,還不快起來,給本宮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心中再不懷疑,甚至招呼陸令宣給白纓端碗熱粥。
「姑娘,吃飯了嗎?沒吃也喝一碗吧,裡面放了紅棗枸杞,熬的恰在火候。」
丁白纓見張皇后毫無架子,說話細聲細氣的模樣,心中那份愧疚又泛了起來。
她慌忙擺手:「吃過了,吃過了,謝娘娘賜膳,還是讓白纓給您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呵呵,那麻煩你了。」
張嫣也不強求,笑著轉過身子,側臥在榻上,面向內部,有些心不在焉。
畢竟她還要聽著外面傳臚官的高唱,聽聽有沒有師父名字。
外面可是唱到了二甲第二十多名,即將唱完,自然越發緊張。
她緊張,丁白纓比她還要緊張。
在坤寧宮謀害帝後啊!
任誰來看都是大逆不道,遭受天譴的事情。
丁白纓渾身顫抖著坐在軟榻之上,慢慢掀開張皇后的外衣。
「娘娘,外表無青無腫無黑,應該是扭到了腰,奴婢這就給您揉揉。」
張嫣笑道:「好,好,你看著來」
說完又全神貫注的聽著外面唱誦。
一旁的陸令宣卻趕緊開口:「白纓,你可要小心一點啊,剛剛我不過碰了娘娘一下,娘娘就疼的厲害,這真的可以揉嗎?」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丁白纓,始終感覺不太放心。
丁白纓勉強擠出笑意:「自然可以,陸司儀。」
「按摩也是講究手法,不能上來就揉捏患處,因為那裡堵著淤血,自然一碰就疼。需要從旁施加力道,慢慢讓扭到的地方放鬆血脈,等疏通差不多了,才能按壓患處,讓其儘快恢復」
說著,丁白纓已將手慢慢放了上去,輕輕捏動起來。
她本武藝極高,常年練習,跌打損傷在所難免,對按摩一道更是精通。
果然一揉上去,張嫣就感到一陣舒服,笑道:「咦,果然不那麼疼了」
陸令宣見狀大鬆口氣,不過目光依舊不敢挪開,生怕又出什麼意外。
丁白纓卻心越發慌了。
她明白,出手的機會只有一次。
一旦引起動靜,外面的值班太監宮女們會第一時間沖入。
一旦被她們糾纏,勢必要殺了她們。
可她本是善良之輩,能不殺人自然不願亂殺。
更何況動靜越大,越容易引人注意。
若是羽林衛和錦衣衛沖入後宮,她恐怕逃都不出去。
所以
遲則生變,要速戰速決。
丁白纓只能一邊捏著,一邊轉頭對陸令宣說道:「陸司儀,麻煩您再去投一條熱巾帕吧,放在娘娘患處,這樣好的更快。」
「好,好,好」
陸令宣只好不再死死盯著,轉身去拿熱水投著毛巾。
這讓丁白纓失望不已。
她本以為能調走對方,最起碼出去吩咐一聲,讓外面的宮女打些熱水過來。
豈料,自從張嫣暈厥以來,坤寧宮內熱水不斷。
見陸令宣根本沒離開暖閣,丁白纓只好心中嘆氣。
姑娘,怕是你也要遭受無妄之災。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見陸令宣已快要投好毛巾,見張皇后背對著自己還在側耳聆聽。
丁白纓銀牙一咬,終於下了狠心,慢慢抬起手掌。
她雖自幼練習的是戚家刀法,但手上功夫也是不弱。
這一掌下去,必能要了張皇后腹中胎兒性命。
再往後腦勺來上一掌,還能讓張皇后再不痛苦。
只是
娘娘,為了天下蒼生,為了信王霸業。
對不住了!
丁白纓眼眸泛出狠辣,毫不猶豫的一掌拍在張嫣的後腰之上。
嘭!
暖閣內立刻發出沉悶聲響。
「啊」
緊接著張嫣慘叫出聲。
打死她也沒有想到,正在輕輕揉捏的宮女,竟然對自己下了殺手。
哐啷!
緊接著,正要端著熱水盆過來的陸令宣徹底傻了。
她眼睜睜看著這名宮女一巴掌狠狠拍在寶珠的後腰。
那力道之大,令她渾身發麻,手中的水盆徑直跌落。
「賤人!你你幹什麼!」
陸令宣瘋了一樣沖了過來。
丁白纓已再次抬起了手,就要揮出第二掌直奔張嫣後腦。
只要拍下去,對方絕無任何生還可能。
可誰知千鈞一髮之際。
吃痛的張嫣竟轉過了身子,眼淚婆娑的看向丁白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