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緩慢的爬上了山頭,在清晨水霧的折影下,顯露出迷濛磨砂的質感。
白夜獨自一個人駕駛著黑色的越野車,行進在植被茂密的山坳里。
過去的幾十年,這裡鮮有人至,原本的馬路全部被植被淹沒,反而是布滿了鵝卵石的河道成了行車的最佳途徑。
黑色越野車如同一頭鋼鐵猛獸,沿著清澈的溪流一路咆哮逆流而上。
最終,在接近山腰的一處大青石旁停下了車。
白夜推門下車,邁著大長腿從車上跳了下來。
原本屬於陳芸的特製眼鏡,現在出現在了白夜的臉上,她站在大青石上向山坳深處看去,鏡片上清晰的顯示出了一團黑綠色的靈能光團,並標註了方向和距離。
「總算停下來了。」
看著鏡片中顯示的靈能之源位置不再變動,白夜總算鬆了一口氣。
現如今已經來到了山林的最深處,越野車也開不動了,接下來的路她只能步行,如果沈言仍舊按照之前的速度繼續往裡深入,她估計都要叫空中支援了。
「綠色的靈能之力」
白夜看著鏡片中反映出來的信息,臉色有些凝重。
雖然現在她距離沈言還有一段距離,但探測器已經能精準的檢測到沈言身上的靈能變化,這說明他對自身靈能的控制力出現了問題。
而且他的體內出現了兩股靈能之力,最令白夜擔心的是,那股明顯屬於『樹王』的綠色靈能正在逐漸壓倒沈言的黑色靈能。
「難道即便是你,也會被侵蝕嗎」
白夜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靈能波動傳來的方向,帶上必要的通訊設備,如同一條雌豹一般躍入山林,向沈言所在的方向奔跑而去。
而此時,在山坳深處,溪水的源頭,一株龐大的翡翠玉樹紮根在了溪邊。
借著熹微的晨光,還能隱約看出大樹模糊的人形。
一張人臉在樹幹的中央,他閉著眼努力仰起頭,如同落入沼澤即將被淹沒的人,想要盡力把臉伸到淤泥之外。
一切仿佛都已定格。
沈言發現自己躺在了手術台上,全身都被繃帶包裹,包括腦袋、五官。
但他卻清晰的感知到了四周發生的一切。
甚至『看到』手術室玻璃牆外,一個梳著大背頭的金髮碧眼的中年人,跟身邊的人侃侃而談——
「古往今來,統治階級為了固化階級,實現長治久安,都會採用壟斷知識與上升渠道這種簡單而有效的手段」
「但是這種方法,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不適用了。」
「在二戰之後,全世界所有的國家都徹底放開了知識牢籠,大多數隻要肯努力,都能獲得教育機會。」
「而知識的擴散,導致平民和精英的差距逐漸縮小,社會底層向上發起衝擊的機會逐漸增多。」
「雖然機會渺茫,但以底層民眾龐大的人口基數,近百年來湧現了數以十萬計的新生豪門。但金字塔塔尖的位置,是有限的——」
金髮中年人環視身邊的五人一眼,雙手抱胸:「我想大家都不願意哪一天被一個泥腿子趕下圓桌吧?」
「知識的普及是必然的,說這些有什麼用?」
一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年輕人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他瞥了一眼玻璃窗內的手術室一眼,說道:「難道貝爾先生是想給我們推銷什麼專殺泥腿子的武器,把他們都滅種嗎?」
灰西裝年輕人的一番話,引起了其他人一陣鬨笑。
能夠受邀來到這裡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對于貝爾先生所說的理論,大家再清楚不過,但這屬於文明發展的必然結果,不是以個人意志為轉移的。
二戰之後的人類文明發展了數百年,在這數百年統治階級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做出了無數嘗試,但事實證明知識只要傳播起來,階級就永遠不可能完全固化。
除非全世界的統治階級一起,通過推動變法,承認私有財產的神聖與不可侵犯。而後,他們可以有一千種方法實現經濟上的全面壟斷,從而成為「終產者」。
這一點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形成了共識,不過這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