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車內卻傳來了一聲尖銳的幼兒啼哭聲。繼而,一個帶著睏倦的男子的聲音自車中傳出,道:「夫人,燕兒餓了,該餵奶了!」說話間,葉娟看一眼葉明,便即匆忙上前,自簾中將那幼兒抱了,便即進了車中,給孩子餵奶。
葉明見狀,眉頭緊皺,心中五味雜陳,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葉明正猶疑間,又聞得車中那個男子道:「夫人,我這傷,好得差不多了,也該下去走走了。你抱著燕兒,在車中好生休息罷!」說話間,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掀了車簾,自馬車上慢慢下來。這男子雖是極為年輕,一雙眼睛卻已是略顯渾濁,便好似連背部,也微微駝了起來。看其樣貌,也已然是滿帶滄桑了。此人,正是慕容燕國皇室僅存的血脈,慕容超之子——慕容爽。
慕容爽弓著身子,一瘸一拐的自馬車上下來,看一眼葉明,向他拱拱手,便即垂下頭去。葉明見他恭敬和順的模樣,又聞得他教葉娟在車中休息,怒氣消卻了幾分。他嘆口氣,嚮慕容爽道:「以後,你須得好生對待她,若是教我知道她受了委屈,自然饒你不得!」慕容爽聞言,連連點頭,道:「是,是!」葉明見狀,又聽見車中幼兒吃奶的咂咂聲響,也不便再留,便即轉身回去了。
慕容氏遺老與慕容冥見狀,如聞大赦,齊聲向葉明一揖,便復又簇擁了馬車,向前行去了。臨行,葉娟掀開車簾,看向葉明與蕭琳,含淚道:「大哥,你終於尋到蕭姐姐了!蕭姐姐,我先走了。」蕭琳聞言,道:「妹妹,你好生保重!」
待慕容氏眾人漸漸走遠,葉明長出了口氣,沉聲不語。蕭琳上前,皺眉道:「明哥哥,我覺得這慕容爽,為人極不真實。看他這模樣,倒像是表演一般,似在刻意討好你。」葉明聞言,嘆息道:「琳兒,我也看出了。但眼下,事已至此,娟子又有了孩子。眼下,只盼著他攝於我的武功,不敢虧待了娟子,我便知足了。」蕭琳聞言,點頭道:「明哥哥,你也不須擔心,我看妹妹的樣子,也不像受了許多委屈的樣子。」這話說出來,卻是多半在寬慰葉明了。
當下,眼見天色已晚,眾人本欲於周遭再尋處岩洞過夜,但找來找去,皆是沒有合適的地方。眾人看來看去,天又逐漸下起雪來,倘若再尋不到什麼可以借宿的地方,便只能露宿荒野了。此刻,便是連那荒野中流連的野狼,也哀鳴不已,似是也覺這天地間,實也再無地方可躲藏。見周遭沒有什麼去處,天也逐漸黑了下來,葉明等人只得趁著尚有一絲光亮,便即往前走出,準備在天徹底黑將下來之時,原地宿營,將就一晚。
葉明五人,一路仔細辨認著山路。待爬過兩個山嶺,正欲設法生火之時,忽聞得前方谷中,傳來陣陣牛羊牲畜的叫聲。眾人聞得這聲響,便知此處附近,定然有牧人居住了。眾人加緊趕路,待翻過山嶺之時,遠遠看見身前面南的谷中,正閃爍著點點亮光。那牛吟羊咩,正是自谷中傳出。五人慢慢走近,才看清谷中有三四十座簡易的氈房,並幾座草木搭就的搭蓋。只是氈房與搭蓋覆了雪,與山谷同色,極不好辨認。遠處木欄中,正攔著一群頗為躁動的牛羊。看牛羊驚惶躁動的模樣,似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
此處山谷,正是處在綿亘的大山中間的平地。平地西北,是一座足以擋風的高山,下方則是一道幾乎不能見底的深谷。深谷之下,流水幽幽,非但不曾結冰,竟好似冒著陣陣熱氣一般。眾人小心翼翼經過谷邊,向最近的氈房走去。葉明上前,敲了敲木製的帳門。片刻之後,一個粗獷的牧人探出頭來,看了看眾人,並未說什麼,便將眾人讓進了氈房中。
眾人一進氈房,便感覺一陣熱氣襲來。氈房之中,亮著羊油燈,且有些煙氣瀰漫。待眾人徹底適應了這氈房中的煙氣,方才慢慢看清氈中的光景。氈房呈圓狀,約摸三丈寬。兩側鋪了些氈子,正中央,置了一個炭盆,上面烤了塊枯瘦的羊排,看樣子,像是凍餓而死的山羊。而此刻,那炭盆中燃著的,也非是木炭,而是半盆干羊糞。這煙霧,便是自燃著的羊糞中冒出。
葉明等人見狀,皆是不禁皺起眉頭。那粗獷的牧人,卻是滿不在乎,他向眾人嘿嘿一笑,指了指炭盆邊上,嘰里咕嚕的說了幾句。眾人雖不懂他言語,但也知道,他在示意眾人坐下。葉明等人不忍違拗主人好意,便即走上前去,圍坐在炭盆邊。此時,羊排也已然烤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