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幹什麼?!這是四顧門,什麼阿貓阿狗也敢來撒野!
什麼四顧門,四顧門早都沒了——看看這地契,這地方是我們東方家買下來的!
什麼?
怎麼的,還想搶啊?我告訴你們,這地方限你們月末前搬走,我們要拆了蓋宅院。
跟他們廢話那麼多幹什麼?一群喪家之犬在這亂吠。
要不是賣地契的時候有條件,我想今天就把這剷平!不,一把火燒了!什麼李相夷,狂什麼,還不是死了都沒地方埋。
……
連你也要走?!
是。我加入了江海幫。
你瘋了!江海幫是什麼三教九流,你怎麼這樣自甘墮落!
你放開!我加入四顧門時李門主親口說的去留自由!如今四顧門都散了,我去哪裡又關你什麼事!
誰敢走出這個門我殺了誰!
你們夠了!這裡是四顧門,打打殺殺也出了這個門再說!
……
我接了個臨時的活計,明日要趕到金陵去。
兄弟們,就此別過。
……
我也要走了。
去哪兒?
不知道……但我還有弟弟要養,不能總耗在這裡。
那,保重。
保重。
……
席岑,我覺得活著很沒意思。
啊?
你說什麼?
我說……不,沒什麼。
……
你見著素素了嗎?我怎麼都找不到她!
她……
她怎麼了,你說話呀!
她,她傷勢惡化,前日……兄弟們已經將她下葬了。
怎麼可能!怎麼就惡化了呢?我,我走時分明還好好的……
……
其實余素她是從後山崖上跳下去了。
是嗎……也難怪。她一個女孩子,恐怕不能接受那樣難堪地活著吧。
席岑你還好嗎?
我沒事,你放心,我不會尋短見。
那就好,我的傷快好了,我也得下山去謀份生計。
席岑只點點頭。
他近日總錯覺那條已經斷了的腿在痙攣,還有蟲蟻噬咬般的麻癢,但那是不可能的——他懷疑自己的精神出了什麼問題,可四顧門的醫師走得差不多了,後來白院主花錢雇的醫師並不負責,也無人監督,做什麼都草草了事。
連飯堂也關了門,飯食都是阿槐從山下買回來,簡單熱一下糊弄三餐。
輕傷員已經開始陸續離開,只剩下幾個像他這樣重傷的仍躺著不能動。
他突然有點懷念前幾日的吵嚷——至少有很多人在一塊,不至於那麼害怕。
是的,害怕。
他怕突然醒來身邊就沒有人了,只剩下他們跟四顧門一起被就此遺忘……
他甚至頻繁夢到自己的魂魄徘徊在小青峰上,看著蜘蛛一代代在四顧門的牌匾上結網,窗欞上的灰塵落了一層又一層,日復一日,春去秋來,他們像是地縛靈那樣被困守在此——
他得走。
他沒有必要給四顧門殉葬。
他還有些積蓄,加上四顧門承諾給的撫恤金,應該可以請到人照顧自己一段時日……然後,然後訂做個義肢,總有辦法適應的。
「你們有人見過席岑嗎?」
他突然聽見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
「他在那兒呢——」
席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