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吱吱呀呀走在山路上。
初滿與亦舒嘰嘰喳喳的談笑著,而蕭瑾然則坐在內側閉目養神。
「亦舒,你說咱們主子怎麼就那麼厲害呢?你看沒看見府裡面的許姨娘還有鄭姨娘那臉,簡直了,我終於知道什麼是豬肝色了!」初滿興奮地邊看賬冊邊說。
「豬肝色?」蕭瑾然眼睛都沒有睜開,便笑著搖搖頭。「那說明她們肝膽不好,需要補一補了。我倒是沒看出來豬肝色,只看出來了不情願。」
「管他們呢!本來就是咱們的東西,她們趁著夫人去世,直接據為己有。天底下哪有那般好事?這次要回來是輕的!」初滿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蕭瑾然明白這兩個丫頭正在開心什麼。不過是許婉婷打著去大昭寺給自己祈福的幌子,回來時恰巧耳上帶了一對耳珠子,是皇貴妃之前落在蕭府的東西。
雖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件,可是蕭瑾然卻絲毫沒有給許氏臉面,直接大搖大擺,在府門口將這對耳珠子的來歷說個通透,又當著府外眾人的面,直接要了回來。
也不為別的,其實蕭瑾然還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過是今日氣不順。本該一早便動身去柳州。可是偏被蕭策顯勒令接回許婉婷再走。
一個姨娘和一個庶女要自己一個堂堂正正的嫡女去接,蕭瑾然覺得,蕭策顯的腦子簡直秀逗了!可是蕭瑾然如今在府內已經沒了什麼說話的權利。
畢竟鋪子對給了鄭強,自己也把自己從蕭府摘得一乾二淨。所有銀錢都存入滙豐錢莊,單獨立戶。
尤其蕭家的賬面,也被蕭瑾然做的與自己毫無瓜葛。一副要與蕭家斷絕關係的模樣。而鄭秀秀恰好接了戶部尚書鄭強,從蕭瑾然手裡面兌下的鋪子。
尤其是有了方子,鄭秀秀也自己做起了胭脂。一面有鋪子,一面又手藝。簡直就是家中的福星。而瑾然胭脂行,此刻也改名,成了錦繡胭脂行。
初聽那名字時,蕭瑾然不厚道的笑了。畢竟單聽錦繡二字,便覺得是布莊。偏巧鋪子對面就是自己親爹的鋪子景勝。蕭瑾然不禁為鄭秀秀捏了一把汗。
賺得多少,好似都說不過去!尤其這背後的東家是自己的親爹。鄭強那個鐵公雞豈會善待鄭秀秀?尤其自己寫下的方子!
看似做出來的東西與瑾然胭脂行原本的沒什麼不同。但是粉質並沒有原本的細膩。最後一味方子,蕭瑾然是半個字也都沒寫進去的!
馬車搖搖晃晃,兩個人的高興勁兒還沒有過去。
亦舒雖沒有初滿這樣興奮,可也點了點頭。「是應該拿回來。這蕭府,早就沒了尊卑。」
「要我說,都是慣的!」初滿撇了嘴。「咱們主子要是早一點出手,他們大抵就不會這麼張狂了。」
「早出手,晚出手,都是出手。急什麼?這次你就以為這些人會善罷甘休?說不得怎麼編排主子呢!」亦舒的眉頭漸漸擰緊。
兩個人見蕭瑾然依舊不說話,皆是對視一眼。
亦舒往蕭瑾然的跟前湊了湊。「主子,這次咱們出來」
「」蕭瑾然睜開了微閉的雙眼。
「我的意思是,咱們這次出來,也沒說去哪裡,也沒說走多久,會不會會不會回去之後惹上麻煩?」亦舒到底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蕭瑾然把視線鎖定在亦舒的臉上。
倏爾一笑。「你怕麼?」
亦舒猛搖頭。「自是不怕的。跟在主子身邊,便是下油鍋也不怕。」
蕭瑾然又轉了視線看向初滿。「初滿,你呢?」
初滿也搖了搖頭。「也是不怕。我這條命是夫人救的,現在就是主子您的。我怕什麼?」
「可是我怕!」
這句話好似平地一聲雷一樣,在三人中炸響。
貫是心思縝密的亦舒,此刻也沒了言語。
過了許久,車內的三人只能聽得見車輪的吱吱呀呀聲。還有對方的呼吸聲。
蕭瑾然將馬車的窗欞打開,看向外面。雨後的泥土濕氣一下子灌入了三個人的鼻腔。繼而幽幽的說,「我不怕人心複雜,不怕前路坎坷,我只怕只怕不能完成阿娘最後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