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第一次交手,以紀時安這邊的三個人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尷尬收尾。
因為紀時安的關係,後面挺長一段時間,他們三個都跟顧晏時以及當然跟顧晏恆站一塊在旁邊看熱鬧的任庭,挺不對付的。
後來玩到一塊,也是因為「襯衫事件」徹底過去,紀時安和顧晏恆先破了冰,關係也慢慢變好。
任何一種感情總會一開始的時候劃下深淺的痕跡,這道痕跡在一群人在一起時會無聲地將先認識的人圈出一層透明的界限,用一種不可言說的氛圍將其他人不動聲色的隔絕在外,在時間流逝下這道痕跡要麼變淺消失,要麼加深,到最後誰都找不到縫隙再插進去。
紀時安和顧晏恆顯然是後者。
一直到現在,紀時安偶爾回想起那段時間還是覺得顧晏恆挺不是人的,那時候也沒有想到,他們可以陪著對方走過了青春年少,一起長大,一晃眼又過了這麼多年。
想到這,紀時安靠在座椅里忍不住笑了笑。
顧晏恆側頭看了她一眼:「笑什麼?」
「也沒什麼,」紀時安看著他,語氣挺懷念的:「就是想到了我們上學時候的事情。」
話音剛落又很快加了一句:「剛認識那會兒。」
顧晏恆對此沒什麼表示:「被自己蠢笑了?」
「......」
得。
她剛對這人的回憶濾鏡戴上不到兩秒鐘又果斷地摘了下來,紀時安將腦袋擺正,重新面對前方坐直,安靜地把嘴閉上了。
很快車子就到了紅楓巷的巷子口。
這一片沒有商業街區,過了午夜之後路燈準備熄滅,幾縷月光從楓葉的間隙里不緊不密地灑落在老舊的石磚地板上。
車子在第二個巷口停下,裡邊不好掉頭,顧晏恆沒開進巷子。
紀時安還沒摘下安全帶,本想跟他道別,但顧晏恆動作快她一步,已經利落地先推開車門跨了下去。
「愣著做什麼?」
見她還坐著,男人曲指敲了敲車窗:「喝了兩杯酒,這就找不到北了麼?」
顧晏恆嘴裡吐不出人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紀時安這會兒因為酒精腦袋暈乎乎的也懶得跟他耍嘴皮子,老老實實地解了安全帶從車上下來,剛落地腳下就踉蹌了下,她扶著車門晃了晃腦袋。
紀時安站穩之後就自然而然地下意識先轉向了顧晏恆:「我怎麼感覺頭有點暈暈的。」
「嗯。」顧晏恆不冷不熱地應了一聲,看了她一眼之後繞過車尾往前走:「問你的頭去。」
他走得並不快,紀時安往前小跑了兩步跟上去,跟在顧晏恆身邊,她手扶著太陽穴突然自言自語似的「嗯嗯」了幾聲,然後雙手抱在胸前,抬頭看他:「我問了。」
顧晏恆看傻子一樣垂眼睨她一眼,嘴上倒是還有耐心配合:「怎麼說。」
紀時安:「說我就不該為了給一個沒心沒肺的人洗塵喝酒。」
「不錯,還知道是給我洗塵。」顧晏恆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冷淡地點了點頭,評價:「喝得這麼盡心盡力,不知道的以為是誰舉辦的酒鬼狂歡夜。」
紀時安立刻反駁:「你自己喝不了,怪誰?」
她說完,又意識到哪裡不對,側著臉仰頭,借著月光眯著眼打量他,試圖從他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點別的情緒來。
但顧晏恆是個連殺人恐怕都不眨眼的貨色,紀時安觀察了幾秒什麼都沒能看出來,索性直接問:「你生氣了?」
顧晏恆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哪敢。」
他從來都這樣子,除了話少張嘴就只會懟人之外,喜歡或是厭惡都很少會明確地從他那張臉上表露出來,年少時紀時安還能多少讀懂一些,隨著年齡逐漸的增長,顧晏恆目空一物的本事練就得越發出神入化了。
所以現在,紀時安也是真的沒看出來,這人到底只是隨口一說,還是真的有情緒了。
雖然後一點可能性低到幾乎不存在——這男人根本不可能會在意這種小事。
紀時安明白,那句話大概率只是為了方便懟她,隨嘴一出的話。
10 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