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將軍的叫苦不迭暫且不提,單說那王夫人,此番酒宴玩得甚是興盡。雖然西苑不比其他三苑來的富麗典雅,可是也足夠她回西北說給同鎮的商婦大開眼界了。
不過她總覺得溫將軍和他的家姐之所以善待她們,是因為玉珠的關係。是以在吃酒之餘,心內也在發愁,老祖宗發話不許隨便許婚是何意?若是溫將軍太提親要納玉珠為妾,她可該怎麼回應?
因為這一份擔憂,稍微減損了宴席的樂趣。可是叫人氣悶的是,到了最後宴席結束,也不見溫家人前來提親。
王夫人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又略略失望,只覺得溫將軍對玉珠的情誼也不過如此,既然是這樣,還怎麼指望著他能在蕭家御貢一事上出力呢?
玉珠從南苑回來後,也變得沉悶了些。蕭珍兒纏著她問在南苑都有哪些趣聞,她也僅是笑笑,含糊地作答後,復又默默地坐在王夫人的身旁,靜聽著夫人們間的閒談。
據說其他三苑是要擺宴席三日的,不過西苑至此一天便散了宴席,因為明日,還有商賈賓客前來拜賀,她們這些第一日來的,總是要騰出地方給新客。
於是日暮之時,王夫人便帶著兩個女兒上了馬車。等到迴轉的時候,蕭山也在,正跟蕭老爺父子二人商議著事情。
王夫人有兩日沒見了兒子,甚是掛念,這一看頓時心疼得不得了,只見蕭山的嘴角長了老大的水泡,現在已經潰爛卻還不見結痂。
「我給宮裡皇帝面前大太監使了銀子,對方這才透了準話給我,此番宮中的御貢是準備交給范大人的大徒弟柳功名的玉石作坊,此事在內監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可是考慮到柳功名此前從未包攬御貢,所以還要走一走名正言順的形式,再過半個月便要舉行一次玉雕比賽,那時恰逢皇后的生辰,也算是給皇后的壽宴添了可看的彩頭,另外范青雲也是要替自己的徒弟揚名,藉此包攬宮內顯貴的生意。」
王夫人一聽,頓時發了急:「他范青雲的心也太黑,就算他胃口大想要自己獨攬御貢,可是他哪來的玉石來源?除了我們蕭家,還有誰的玉石礦比得過我們?」
蕭老爺吧嗒著水煙,吸得呼嚕嚕直響,開口道:「所以人家提出,玉石料還是由我們蕭家提供,只是石料的價錢得減一半……」
王夫人瞪圓了眼:「減一半?減一半豈不是要賠錢賣他?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蕭老爺長嘆一口氣:「所以這今後,要麼我們也不用僱傭工匠,只一家老小親自上陣,去開山挖石,要麼遲早得把手裡的礦山低價盤給那范青雲……人家這是不給我們老蕭家留活路啊!」
玉珠一直在旁邊默默地聽著,待得爹娘和兄長說完了話,蕭山出去的功夫,她也跟著走出去,走到院子的轉角才低聲問:「大哥可收到溫將軍送來的准許參賽入宮的碟牌?」
蕭山搖了搖頭,皺眉道:「他跟你說過會替你辦碟牌?」
此番大賽,范青雲是存心替徒兒揚名,所以這參賽的玉匠都是被范大人的手下過了一遍篩子的。手藝太差的不要,免得降了賽事的格調,可是若是太過出類拔萃的,也不得入選,畢竟此番是要彰顯范大人愛徒的本事,選了個強敵進去,豈不是給范大人添堵?
而身為原來的御貢商家,蕭家居然連一張碟牌都沒有,這便是擺明了絕不叫蕭家實力入圍,與柳功名一爭高下。
玉珠一早便知入圍不易,於是在那瑞國夫人面前漏了口風,表明自己想要參賽的意思,原本是打算讓溫將軍斡旋一番,弄來一張參賽入宮的碟牌。她自知雖然是蕭家人,可是此前在玉石鎮的能工巧匠里從來沒有她玉珠的名姓。就算的范大人的手下去徹查,她在玉石鎮販賣的玉品上也俱是留有瑕疵,絕不會叫人心生警惕。至於給瑞國夫人和堯家小姐的玉品,都不過是設計上費了心思的小物罷了,在真正的玉匠能工面前,也都是搬不上檯面的。
可惱的是,昨日那位堯二少,竟是行事這般癲狂,又恰巧被溫將軍撞見,她雖然走得匆匆,可也瞟見了溫將軍一臉怒色,想必是他的門路已經行走不通了,此番問一問兄長,既然此前並沒有送來,想必以後也不可能會送來了,自己便要改弦更張,另想辦法了……
蕭山見玉珠靜默不語,心內一陣氣堵,只憋著聲音道:「你一個女人家,怎麼生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