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下叫玉珠分神煩心的,絕不是銀子的事項。
那一路言語不多的太尉大人才是叫人不知如何推諉的。
那日清晨,趁著她睡得朦朧,太尉大人便是生龍活虎地搖曳了一清晨,熟稔得仿若倆人從來沒有扯破臉爭吵過。
他絕口不提當初悔婚的往事,也不許自己去往西北。
當她表示不願意時,他也只是冷冷道:「你那祖母爹娘哥哥有哪一個是靠得住的?孤身一人前往,身上的肉可夠飼餵?」這一句便問得玉珠抿住了櫻唇。
許是看出了玉珠的無奈,他頓了頓又說:「待戰事不忙時,我自會陪你一起回去,那玉石長在深山裡又不會自己跑了!」
「可是……」玉珠遲疑了一下,低低又道,「奴家實在是不想虧欠太尉太多……堯家和睦,夫人慈善,但奴家的確是不大適合去做世家的貴婦,只想做個鄉野的婦人,倒也無牽無掛自在一些……」
若是以前,太尉會當這小婦又是自卑作祟,生怕比配不上自己。
可是現在他倒是真真切切地聽出,她就是不願嫁給自己的意思。
鄉野婦人?是要與那個王敬棠病癆鬼再續前緣?想得倒美!
那竹林里的一幕在堯暮野的腦海里不知閃過多少次了。太尉大人現如今倒不再會如初次一般難堪得震怒了。可是聽聞了她推拒之言後,渾身的冷意絲毫沒有消減。渾當沒有聽到她的言語一般,打了岔過去,只顧招呼著自己的屬下們備馬準備出發。
人雖然走得如一陣風,可是卻留了五個護衛看護著這小院的安全,也是有監視著玉珠莫要隨意離開之意。
昔日繁華的征關因為戰事而變得蕭條,但是對於玉珠來說倒是件好事,清靜得如置身桃源。叫珏兒和兩個老僕清理了院落後,懶散了一日倒是可以鬆懈一些這一路的勞累。太尉大人將她安頓到院子裡後,就不見了蹤影。想他如今是三軍主帥,每日裡處理軍務無數,平時怕是難得有一時空閒。這樣一來,倒也兩廂自在。
不過懶散之後,就要忙一忙正經事了。眼下她手頭雕刻的這件玉品有些棘手,單子的主人是石家夫人,她定的是一套翡翠鑲嵌的頭面。翡翠乃是「玉中之王」,水滴滴的一顆,色正而質純,不用任何修飾,便足以叫那些夫人們移不開眼。可是對玉珠來說,卻極富挑戰。只因以前,她都是以雕玉為主,而翡翠講究的卻是鑲嵌的技藝,雖然以前也有涉獵,卻著實不是玉珠所擅長的。而如今石夫人明確表示這塊頭面的底座要用黃金鑲嵌,店鋪里請來的金匠所熔灌的底座卻讓石夫人不甚滿意,那翡翠竟然當著單主的面,從鑲嵌的底座上掉了下來,結果自然是被直接退了回來,言明若是不能做出讓夫人滿意的,那所耗的料錢便是要由玉珠的店鋪抵賠。
那金匠也是要臉面的,見自己做的東西不被客人所喜,居然因此辭了工,任玉珠再三挽留,玉匠也是鐵了心要走。
就連掌柜的也愁眉苦臉地說:「要不直接換了招牌吧!將璞玉渾金的『渾金』去掉,只保留琢玉一項,也好做些。」
可是玉珠知道想要與那范青雲支持的店鋪打對台,只有擴增了店鋪的經營,這玉石鑲嵌去不得!
於是剩下的活計便只能落在玉珠的身上。玉珠做了王家兩年的媳婦,對於珠寶的鑲嵌,耳濡目染,也算有些心得。光看種水,便知石家送來的這塊翡翠實乃是玉中的極品,只是陽綠的眼色,卻顯得略淡了些,並不適合石夫人那等上了年紀的女子,需要用心搭配一番才好。而之前的金匠給翡翠配的黃金底座色澤暗淡,就算不掉,也顯得不夠富貴大氣。可若不用黃金做底座,玉珠一時又想不出別的來,便決定出門看一看,收些金子回來後再行琢磨。
玉珠和珏兒出了門,到了城裡,遠遠望見一家珠寶店鋪,走到近處才發現居然是王家的鋪子,卻是王家在此地所設的分號。此時門板已經上了一半,原來最近東家前來清賬,是以這幾日便也要關門了。
玉珠趕緊走了過去,想趁著店鋪還未關門時,多買些金子入手,不曾想卻是遇到了「故人」。
玉珠和珏兒剛走到店鋪外,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男子從店鋪里走了出來。這男子著一身士子長衫,帶著紗帽,模樣還算斯文,只是一雙眼睛溜來轉去,泛著一股邪氣,正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