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夫人嘆了口氣道:「只是突然想起,便去了祠堂將這本族譜拿回來翻看了一番。````這一路看來,心緒起伏,我們堯家不易,幾次沉浮能在朝中屹立不倒,除了子弟爭氣,更多的是從來沒有站錯過大局。只覺得如今你操持著整個家族的生死命脈,更要行事穩健,錯漏不得……」
堯暮野平素不喜母親掌管自己的諸事,可是在家族命脈前,還是願意聽母親一言的。
他當下當下問道:「可是有何不妥,叫母親這般不安?」
堯夫人長嘆一口氣,用保養精美的指甲輕輕地撓著額心道:「這兩天我總是忍不住在想,你妹妹嫁與白家究竟是好是壞?當年我們堯家與袁家相鬥,進而扶持白家上位,如今袁家一蹶不振,可是白家如今的勢頭太健,叫我不能憂慮……」
堯暮野揚眉一笑道:「如今堯白兩家交好,是世人皆知的事情,白水流又是白家內定的族長,他行事穩健,也算年輕有為,若他不能為姝亭的夫婿,那真是難選第二個了。」
堯夫人接著道:「是呀,的確是個才俊,可惜……他的姐姐和母親卻不似他的性情。所謂『宮中事,天下事』。這宮中嬪妃的事情,是可以牽動整個大魏的根基命脈的。這白妃入宮以來深得聖上寵愛,又生了一子,更是尊榮無限。但是自那以後,不知為何幾位有喜的妃子繼而連三的意外小產,我身為宮外之人,不知內里盤根,卻不得不思慮啊!」
聽到這堯暮野明白了母親內心的憂慮為何了。
他雖然主持社稷江山,但是畢竟是個男人,有時並不會如婦人一般從家事梳理根由,如今聽了母親之言,細細一想立刻頓悟。
照此下去,那白妃之子很有可能取代太子,成為下一代儲君。而白家的聲勢,更是要凌駕於堯家之上。
如今朝中皇族與世家保持著平和而微妙的平衡,可是一旦這等平衡失准,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非常人所能預料。
而且母親的猜測若是真的,那位白妃當真算是個人物!
就算不是皇族,身在大家族裡,這等腌臢齷齪的婦人勾當也比比皆是。想當年他的父親納娶妻妾無數,府宅的污瘴簡直不堪回首,幸而母親聰敏而強勢,維護了自己這些兒女的周全,更是在父親去世後,體面而不露痕跡地將那些個妾室們清出了堯府,讓她們去了堯家老宅中去鎮守家宅。
可是孩童時期的記憶,並不可一併抹去。這也是堯暮野厭惡娶妻的根由所在,召集了一群庸碌的女子圍聚在家中內鬥,光是想想都厭煩不已!
堯暮野不禁又皺了眉,想了想道:「母親說後悔,那姝亭若是不嫁白二少,該是許配何人?」
堯夫人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們堯家甚是清高,向來不屑於與皇家聯姻。可是幾番沉浮,世家的命脈安穩,遠比清高要來得重要……我們堯家該出一位妃子了……」
「不行!」堯暮野當下回絕道,「讓姝亭進宮?豈不是要害死了她!」
堯夫人眉色不動,也不想跟向來強勢的兒子爭論,只說:「此事再議,可是她與白二少的婚事若是能拖延最好不過……只是以後莫要叫她與白家小姐和白夫人來往太密……一步錯棋,叫人撓頭,看看再說吧……」
當堯暮野從母親的房間裡出來時,緊鎖的眉頭依然沒有放下。他太了解自己的母親,看似順順和和,端雅得很,可是一旦拿定了主意,是不會輕易改變,她不理自己的私事,可是對自己其他的兒女們卻掌控得甚嚴,既然母親動了叫堯姝亭進宮的心思,如何不留痕跡的解了與白家的婚約,想來也不會是太難的事情……」
走在庭院裡,景色迷人雅致,可是心卻是越來越煩亂。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玉珠的庭院。
堯暮野慢慢停駐下了腳步,忍不住往裡看過去。
玉珠此時已經換過了衣衫,許是昨夜被他鬧得太疲累的緣故,竟然難得的沒有一門心思低撲倒在桌案上。而是趿拉著繡花便鞋,穿著家居寬大的裙衫,坐在葡萄架下逗弄著貓兒麻花。
剛剛洗過的長髮還未乾透,只鬆鬆地披在身後,臉兒帶著微微的緋紅,一如昨日情濃時帷幔縫隙乍泄的點點媚光。
她懷裡攬著貓兒,長長的纖指撓著它毛茸茸的下巴,貓兒顯然被伺候得甚是舒爽,一動不動低眯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