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一聽這話,傻眼了。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他心裡雖然期盼,卻也知道初試就考中進士的可能性不大,哪曾想,竟然真的榜上有名。
他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看向一旁的丁文志,「我……我中了?」
丁文志從林海手中接過紙條看了看,問小廝,「姓名,籍貫可全都抄對了?」
小廝忙不迭點頭,「丁點兒不錯。」
「那就沒錯。」丁文志鬆口氣,看向張老頭,「張老伯考中進士了。」
張老頭還是覺得太夢幻了,趕忙掐了自己一把,感覺到疼才放手,歡呼道:「我中了,我竟然真的中了!」
林海看著張老伯激動的樣子,也跟著笑了笑,說:「中了進士,再過殿試賜了出身差不多就能把家人都接到京城來安置了。」
張老頭想到家中日日翹首以盼的老妻,幾十歲的他忍不住老淚縱橫。
不枉老妻數十年如一日的餵豬養雞,甚至把嫁妝都給變賣成錢供他讀書,這下子出息了,能讓她過上好日子了。
丁文志也為他高興,「恭喜老伯了。」
張老頭一抹淚,拱手道:「同喜同喜。」
林海高興地一拍桌,「如此雙喜之日,理應舉杯慶祝,文志兄,張老伯,一會兒咱們去喝兩杯,今兒我做東,等你們殿試完,再請我去吃飯,如何?」
丁文志頷首,「也成。」
殿試時間在十日後,弘順帝會親自主考。
殿試就是把會試錄取進來的這三百多名進士重新排名的意思,不存在中不中的說法。
到時候皇帝會臨場出題,能混到什麼樣的前程,就看這最後一考了。
一甲三名的狀元、榜眼和探花,自然是多少貢生趨之若鶩的名次。
上不了一甲,能入二甲也是相當不錯的,賜進士出身,三甲就吊車尾了,排在三甲不能算作進士,但皇帝為了給你個安慰,所以賜個同進士出身,就好像是大戶人家的「如夫人」,如夫人不是夫人,只是給你個雅稱,事實上就是個妾。
一般很多中了三甲的,直接就給外放到小地方做官去了,三年一考評,要想熬到京城來,也得幾十年,還得有政績才行,否則一輩子上不來的大有人在。
由此可見,當初江其佑能在短短二十年內大起大落,傅涼梟從中費了多大的勁。
話說當前,三人相約去吃了酒就回去了,丁文志和張舉人又開始湊在一塊兒研究學問。
張老頭道:「我聽其他貢生說,西南那邊的戰事還沒結束,今年的殿試,皇上極有可能以此為題。」
丁文志點頭道:「我也聽說了,可能性應該挺大,張老伯早早做準備吧!」
二人又等了八九日,終於迎來科舉最後一場——殿試。
四月二十六日,殿試開場。
搜身同樣嚴格,三百多名貢生,基本都是沒見過皇帝的,一想到待會兒天子要坐在上頭監督著他們考試,有幾個就開始發抖了,原本做好準備的,此時大腦里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張老頭也有些發虛。
丁文志深吸口氣,用眼神示意他放鬆。
張老頭儘量讓自己不去想天子的天威,就當是去鄉試。
眾人落座沒多會兒,弘順帝就來了。
貢生們齊齊起身跪地行禮。
弘順帝掃了一眼下頭,收回目光,走到龍椅上坐下,讓眾人平身。
之前張老頭和丁文志討論的西南戰事,早就在貢生們中間傳開了,很多人篤定皇帝一定會以此作為今日的題眼,讓他們寫策論,所以不少人早就準備了腹稿,一副成竹在胸的架勢。
但誰也沒想到,弘順帝出的題目比這難上十倍。
弘順帝對著下頭的貢生說了一通,大意是:一直以來,他都想做個勵精圖治為國為民的明君,想讓九州清晏,萬方安和,可往往事與願違,他越是想朝著這方面走,吏治就越腐敗,法令更是越發的鬆懈。
弘順帝尤其以去年江南貢院的科場舞弊案作為例子,問下頭的貢生們,是他繼位以來頒布的某些法令過分嚴苛不近人情,還是說,他太過心慈手軟所以導致腐化現象日益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