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自我保護意識,杜飛雲本能地便要開口拒絕,畢竟,內心深處他不願向任何人透露關於九龍鼎和烈山藥典的事情。儘管薛讓的氣質,還有這短短片刻的接觸,都隱隱讓杜飛雲覺得薛讓不是那種貪婪之輩。可是,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杜飛雲可從來不敢輕信任何人。
只不過,轉瞬間他忽然想到,這件事關乎母親的性命安危,況且薛讓也知道藥方的大半內容。若是告知於薛讓,或許他會有辦法,很有可能對治療杜氏的病情有所幫助。
再加上,他既然假託於一本破爛古籍,想必也不會引起薛讓的覬覦。心中既然作此想法,杜飛雲裝模作樣地回憶了好一會兒,最後才將那三十六種藥材說了出來。
薛讓很是期待地認真傾聽著杜飛雲的話,將那三十六種藥材全部寫在紙上,爾後便望著紙片陷入沉思。室中恢復靜謐,三人都是好奇地望著薛讓,只見他極入神地盯著那紙片,嘴裡一直低聲地叨念著藥材名字,神色變幻不停,眉頭緊蹙。
漸漸地,薛讓的神色越來越古怪,一會兒凝神沉思,一會兒疑惑不解,轉瞬又變成驚喜,爾後又現出欽佩神色。種種表情在薛讓臉上不停變幻,口中念念有詞,時而奮筆疾書,時而暢快大笑出聲,使得此時的薛讓看上去頗有幾分瘋魔的徵兆。
杜氏與杜綰清有些疑惑和擔憂,不知這薛讓究竟是怎麼回事,只有杜飛雲明白,他正在研究和確認赤雲丹方的準確性。
原本薛讓的藥方之中只有二十六種藥材,而杜飛雲給出的丹方中卻有三十六種藥材,是以薛讓才會不斷地疑惑,沉思。每每看到一種似乎無用似乎有害的藥材出現在丹方中,薛讓便很是不解和疑惑,待得他左思右想最終明白其效用之後,又會暢快大笑,深感震驚和欽佩。
望著薛讓這般模樣,杜飛雲的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即便薛讓是名滿千江城的神醫,終究只是碌碌俗世之中的一個大夫罷了,那烈山藥典乃是無名高人所撰寫,相對於薛讓的醫術不知要高明多少倍。是以,薛讓會疑惑,不解,震驚,欽佩,這些都是毋庸置疑的。
當然,薛讓對研究藥方如此痴迷,也足以見得此人乃是一個至情至性的藥痴,對於醫術一道極是痴迷。
良久之後,狀若癲狂的薛讓才平復下來,面帶欣喜地放下紙片抬起頭來,望向杜飛雲的眼神極是炙熱。對於一個醉心於醫道的名醫來說,能夠獲得如此精妙乃至於神奇的丹方,那是一件多麼幸福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這個藥方乃是薛讓所精通的醫術之中最為深奧的幾種之一,如今能夠讓他見識到真正完整的丹方,從中領悟許多醫道精髓,他對杜飛雲的感激之情可想而知。
「小兄弟,非常地感謝你,因為你了卻我一個心愿。」
「這張藥方老夫研究了十幾年,自以為已經足夠完美,今日你開出的這份藥方,才讓老夫知道世間之玄妙神奇,醫道之博大精深。老夫常以神醫名譽竊竊自得,自以為深得醫道神髓,此時才知曉,原來我只是井底之蛙坐井窺天罷了。」
「小兄弟,冒昧請問一下你的名諱,老夫願與小兄弟交個朋友,不知你意下如何?」
換做任何人在場,只怕都是要大驚失色暗暗咋舌的。畢竟,薛讓名滿千江城的可不僅僅是他的高絕醫術,還有他的清高脫俗。千江城裡勢力最大的幾個修士家族,數個家財萬貫的巨賈都曾向薛讓伸出橄欖枝,不惜花費重金送禮只為與他結成朋友而不得。
如今,薛讓竟然對一個未及弱冠的寒微少年折節下交,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只怕多少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
對於薛讓的直言結交,杜飛雲也有些汗顏,當然,受寵若驚倒不至於。
既不願駁對方面子,又比較欣賞薛讓的性情和氣質,況且與這樣一位名醫做朋友似乎好處多多,杜飛雲找不到拒絕的理由,自然是笑著點頭答應。
介紹完自己的姓名以及母親和姐姐之後,杜飛雲又連忙跟薛讓客套幾句,並聲稱自己只是巧合地看到過某本古籍罷了,能夠幫到薛讓他也很榮幸。
薛讓喚過僕人前來為杜氏一家看座斟茶,又端上許多水果糕點,這才與杜飛雲興致勃勃地攀談起來。一老一少兩人相談甚歡,一旁的杜氏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