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將出來。
慶雲見狀正要爆發,卻見身邊的武將像似終於鬆了口氣,魚貫撤回本隊。
那個擼了殷姑娘袖子的大老粗忽然靦腆地對著前者一揖,道了聲抱歉,也未敢將那袖子擼順,生怕再唐突了佳人。
殷色可只能含著淚,自己整理了一下上裝。
「稟將軍,左臂並未發現傷口。
該女身高五尺盈半,應該並非兇手。」
慶雲忙將殷姑娘拉了回來,護在身後。
暅之聽得那些軍爺的對話,猛然想起小龍王離寺的時候隱約提起高貴妃共縣遇刺的事情,看這架勢,兇手是向著這裡來了?
於是他小聲的將自己的猜測說與眾人,殷色可這才明白為什麼唯獨自己受了委屈,暗自嘆了聲晦氣。
「還有你!」
那負責登記的武官似乎又想起了什麼,指了指慶雲,
「就剩你了!」
慶雲心念一動,他在南朝典籍官處備案義興郡人。
可義興是南朝區劃,此時可能會惹麻煩,於是便大筆一揮,便署下當年齊國王族龍興地——琅琊。
那武官登記完畢,便示意他們去茶樓暫坐,在關牒辦下來之前不可隨意走動,也不可和其他閒雜人等交流私語。
對這些官員來說,查詢行刺貴妃的兇手下落固然是當下要務,
但排查洛東閒雜人等,為魏王進駐虎牢創造一個良好治安環境,更是重中之重。
當年慶易寒刺駕,重傷小龍王,劍指幼帝,震驚朝野,魏人至今記憶猶新。
此番魏王以身犯險,絕不可以出半分紕漏。
因此才設有臨時辦理關牒的服務站,嚴禁流竄,言語交流,防止歹人合謀。
慶雲等人執有小龍王的腰牌,這些大頭兵也不敢怠慢,將他們請進了茶樓二樓雅間。
雖然門口也有甲士守衛,但比起樓下嘈雜的大廳,確實清淨了許多。
慶雲打眼望下一看,嘿,熟人還真不少。
綦毋使團,佛賢大師,還有客居蘭若的楊紹先都被分別安置在樓下。
他們彼此間都被甲士分割開來,禁止交流,慶雲也自然沒機會下去搭訕,只能悻悻坐回自己的包間。
這茶館雖然臨時被軍方徵用,可是該有的服務卻也一樣沒少,不時有小兒跑來詢問是否需要小食茶水,一定價位內免單,由軍方付費。
慶雲他們坐了雅間,標準自然也高些,兩位女孩點了許多乾果,面點,居然仍合標準,那她們自然也就卻之不恭了。
北魏沒有新鮮綠茶,泡茶用的都是蜀地茶餅,在包間裡也是滿滿放了一盤,任這幾位小爺取用。
過不多時,茶樓的戲台拉開帷幕,只見台子左面是各式鼓具,有鼓鉦,棡鼓,大鼓,小鼓,金鉦,擺放的錯落有致,自然是為了方便操鼓手統一擊奏。
隨後便有三名大漢走上台來,抱腕唱名,一人走到了那架鼓鉦之後,另外兩人分別掏出了兩隻號角和桃皮篳篥,站到了台子右側。
那擊鼓漢身形一定,便將也雙腕抖得如搗蒜一般在長形棡鼓上拼命敲打,脆響聲驟如疾雨,扣人心扉,
只見一名女子,遮面露腹,扭著蛇腰,蓮步輕搖,踏著鼓聲快步踱上台來。
隨著嗆地一聲鉦響,那女子落定在戲台中央,端起手中四弦琵琶向台下盈盈一拜。
雖然輕紗半掩面目,但那女子顧盼之間含情脈脈,端得也是勾魂攝魄。
殷色可見狀,頓時尖叫起來,
四弦琵琶可是新興樂器,雖然先前三名男子擺得架勢分明就是要演奏傳統鼓角橫吹曲,可是配白彈唱的小姐姐居然用了琵琶,這種傳統曲藝和潮流音樂的結合,倒是頗為新穎,一下子就把殷家這位小妮子燃噪了起來。
慶雲沒見過什麼世面,呆頭呆腦地向外張望.
引得瓠采亭一陣冷哼,「膚淺!」
這鼓角橫吹曲,是古代軍樂師閒時所創,用來給那些赤腳大兵解悶的。
因為普通兵卒的欣賞水平普遍比較低,故而所奏多半是下里巴人之曲。
後來這種曲藝漸漸流入民間,被茶館用來招徠生意,那純粹的曲兒就不夠用了,因此便配了俏麗女子用彈唱講故事。
這故事呢,又從短篇漸漸發展為長篇,章回,吊著你的胃口,天天都念著來坐坐,茶館文化就這樣形成了。
一陣號角開鳴,鼓聲隆隆漸起,慶雲神炫心迷,腦海中似見挑燈亮劍,沙場陳兵。
陣陣橫吹聲,如喚邊關牧馬,怨柳春風。
場間諸位看客,有的陷入沉思,有的隨著節拍,搖首頓足,甚是迷醉。
一旁的軍卒甲士,偶爾有人雙腮掛淚,似是激起了邊關鐵血往事的追憶。
欻地一聲鉦響,倏然萬籟俱寂,無聲塵暴忽起,破碎萬物虛空,眾人神識未及歸府,
只聞一陣如珠玉般的弦響,便將彷徨間的三魂七魄紛紛聚攏,循聲漫步於夢境之中。
那操弦女子一開場,宛若鶯啼鵑泣,空靈飄渺,似是用梵咒召喚出一個結界,將茶客的心神鎖在了盜夢而成的空間。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惟聞女嘆息。
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願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
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旦辭爺娘去,暮宿黃河邊,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黃河流水鳴濺濺。旦辭黃河去,暮至黑山頭,不聞爺娘喚女聲,但聞燕山胡騎鳴啾啾。
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歸來見天子,天子坐明堂。策勛十二轉,賞賜百千強。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願馳千里足,送兒還故鄉。
爺娘聞女來,出郭相扶將;阿姊聞妹來,當戶理紅妝;小弟聞姊來,磨刀霍霍向豬羊。開我東閣門,坐我西閣